既辛淡淡笑着,眸中沉潭深幽,心中思量着不过是和客人游湖片刻,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他那里,莫非他已对自己的身份疑心,看来这湖心小筑是不能再呆了,需尽快脱身才好。
“是啊。”
容祉站直了身体,忽尔轻笑出声。他脑补了一番这清冷似寒月的人去娇滴滴的服侍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就觉得甚是滑稽,也不知这南燕三皇子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每每扮做泼皮无赖的样子,这人竟也能忍,想到这里,心下又起了作弄之心。
他一只手撑着茶案,上身微微前倾,指节分明的食指抬起,勾起了既辛的下巴,“既辛可真不够意思,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三日同穴的情谊,这初次接客,好歹也应由我来照顾你。”
既辛坐在茶案前,下巴被迫扬起,他抬眸对上面前人的张扬戏谑,抬手推开了他的手指,轻笑浅言道:“你我不过是被困同一山洞几日,怎么被你说成这样。在丛府时我便说过,你我皆为男子,总这么调戏于我,实在是让我不得不疑心你的兴趣了。”
他忽然想到桃白说起这洛州城的茶楼里,他的子民满大街议论他不行的事情,就觉得有必要反击一二,又有哪个男人面对另一个男人在这方面的质问,会不愤然反驳呢。
容祉闻言,蹙了蹙眉收回了手指,来自于本能的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却在看到既辛眼眸深处一闪而过、几不可察的一丝得意后,当下来了个急转弯,唇角扬起几分笑意,“你不知吗?眼下这洛州城的纨绔们之间断袖风气正盛,我若不跟个风,显得我家底不够阔气,是要被排挤嘲讽的,可若是我有了你……”
他语调放得极缓,绕过茶案走到既辛身后,一只手放上既辛侧腰缓缓游离,夏日衣料本就薄,外加这人喜素,衣袍之上并无繁琐饰纹,手掌抚上便觉触感轻柔,手中腰线清瘦柔韧,心下忍不住赞叹,他笑吟吟接着说道:“如此样貌身材绝佳之人,那以后我可就有面子多了。”
既辛怔了一下,竭力压下心中想要揍人的冲动,起身离开茶案收了棋盘,倏尔淡淡笑着问道:“我倒是一直有件事情想向你打听。”
容祉挑了挑眉梢,望着他。
“常听来此的客人们说,大启建和帝登位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嗣,是因为他那方面不行的缘故,方才又听你说洛州如今盛行男风,不知君主他可是喜被人……”
容祉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慢慢僵在了脸上,转而愤愤然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编排起,编排起当今君主。”
扳回一局的既辛,轻轻笑着,心情甚好,微微眯起的眸中有星辰划过。
花期将尽,窗台的栀子花颜色渐黄,等待着枯萎凋败。
轻透的素色窗幔落下,阻隔了灼灼天光,只留下淡淡的光影斑驳。窗幔不时被湖面吹来的凉风吹起一角,轻飘飘拂过窗边的白玉香炉,香炉内阵阵冷香被风吹散在房内,缱绻舒凉。
既辛走至窗前,拿起一把稍显厚重的剪刀,减去了已经变成黄色的栀子花苞,他淡淡开口问道:“早已过了午时,你为何在这个时间过来?”
容祉在茶案前坐下,被人这么一问,蓦然想起自己尚未吃午饭,顿觉饿了许多,“我来找你吃午饭。快让他们上些吃的。”
既辛打开房门,对路过门口的小厮交待了几句,心下仍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容祉拿起茶案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听人说,杀害顾太尉的凶手抓到了,是他府上的送菜郎,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