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庇护所是由一个一个人工开掘的圆顶洞窟相连组成的。从洞壁边缘放眼望去勉强看得见对边底端,如果抬头看向洞顶,最高点大约百来公尺。这样看上去,米缇觉得这些「地底人」并不是大人们说的一群躲在地洞里苟且偷生的鼹鼠。他们拥有高度发展的文明,井然有序的律法和稳定供给的乾净资源。这里柏油路面平整,钢筋水泥房屋方正,就是空气里有些过滤消毒的化学味道。

    米缇现在总算可以理解为什麽每次和地底人的士兵战斗的时候,他们总称她为「野蛮人的魔nV」。当然,说理解,是指「野蛮人」的部分,为什麽会用「魔nV」来称呼十六岁的妙龄少nV,就不是米缇能够想明白了的每次米缇听到,一定会多折断他们几只手指泄愤。

    啊啊,讲岔题了。回到「野蛮人」的话题。举例来说,米缇来到这里之後,才第一次知道「洗澡」是怎麽回事。毕竟在地表的聚落里,有一口没有含风沙或者辐S粉尘的水喝就很好了,怎麽可能洗澡呢?全球核战落幕经过百年,身为从来没有洗过澡的世代,一开始阿切尔小姐要教米缇洗澡,米缇还有些抗拒。不过现在每隔两三天,米缇闻到自己的身T发出味道的时候就会请阿切尔小姐帮她洗澡。不要笑,洗头的时候泡沫跑进眼睛里面,很痛好吗!

    嗯?你问谁是阿切尔小姐?

    这就有点复杂了。刚刚已经讲了地上「野蛮人」和地下「地底人」之间的对立关系,现在第三方加了进来。几个月前,一个叫做什麽「h金国度」的舰队在东方海岸停靠,并大肆入侵地底人的地下庇护所。他们接管地下庇护所之後,开始招募野蛮人补充人力。米缇乘机混进来,被分配给身为首席科学家——不要问那是什麽意思,米缇也不知道——的阿切尔小姐。总之,现在米缇负责服侍阿切尔小姐的生活起居。

    「是我们负责服侍阿切尔小姐的生活起居。」米缇身後响起语气平淡的大叔声音。「大部分的工作还是我做的。是说你从刚刚就在自言自语,在做什麽?」

    「我在录任务语音日志。」米缇「哔」一声关掉藏在nV佣服手袖里的录音设备,她说:「任务完成之後如果你想反悔,我就拿这个跟你讨钱。」

    「钱?」大叔眯起眼睛。「不是说好我给你一杯珍珠N茶,你帮我找威廉?」

    「那只是一种说法。」米缇翻了一个白眼。「我的意思就是珍珠N茶。」

    大叔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指示声,然後用一种恭敬的声音说话:「是否新增同义词:钱等於珍珠N茶?」

    「喔,是我的错。取消,取消新增同义词。」

    米缇边按摩太yAnx边叹气。现在佣兵不好当,连机器人的委托都要接。对,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大叔确实是机器人,而且还是品味有点问题的机器人——他穿着有荷叶边的nV仆装。米缇很後悔当时没有阻止他选这套衣服,一开始看觉得有趣,现在每天相处,只觉得扎眼。

    「我们要去哪里找威廉?」

    大叔恢复他平淡的声音基调询问今夜的行程。米缇望着四周的建物,打量哪些地点可能有足够的空间关押威廉。眼前这几栋都不太可能,因为威廉是一只肩高一层楼的巨大灰狼,这些建物光是门就挤不进去了。

    这几天晚上他们都在阿切尔住所所在的洞窟里探索。今天要帮阿切尔小姐送点心,才有机会经过这个区域。原本阿切尔小姐的研究室就设在她房间旁边,但研究需要大量用电,紧急发电机的供电不符合需求。原本地底人分配给每栋大楼的储备燃料不多,从其他大楼将燃料运过来囤积,效益不彰也很危险。所以这两天在核电厂旁的新研究室落成之後,阿切尔小姐改到那里工作。

    「啊,蟑螂!」大叔大叫一声。

    米缇伸脚把蟑螂踩扁,说:「不就是蟑螂吗?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米缇,蟑螂是很脏的东西。」

    「是、是。」米缇敷衍大叔,她转头看向地下庇护所对外开口的方向,说:「不过这两天蟑螂好像真的变多了,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