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乌云在天边堆积起了,空气里闷热异常。
顾蓁心里也焦躁得很,回了松园,急急就往柳氏房里奔,想把心里的猜想问问清楚。刚蹿到门口,却被张叔拦下了。
“三夫人来了,正和老夫人说着话呢。”
顾蓁细细一想,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是远远见过个年轻妇人。
她长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宛转流波,顾盼之间,都是风情。偏生打扮得妖妖娆娆的,穿红戴绿,有几分梨园戏子的模样。此人便是段景思弟弟段景纯的夫人。
她每每来时,都关了门在柳氏房里,两个人要说好一会子的话。
大风吹得松园里的树枝哗哗作响,顾蓁拢了拢衣服,心下又开始盘算。
既然三爷夫妇与家里闹得不愉快,还搬了出去,为何又来得这样勤?每次她来了,柳氏晚上便吃得甚少,最近那次,连她平日最爱的胡松子泡茶也动都未动。
顾蓁一路默默往风篁轩去,段景思白日不在家,也不必束手束脚。然而等她推门进去,看着眼前物什,心中一紧,什么珲哥儿、三夫人的事儿全都没了影儿。
地上、桌上一片狼藉,全是散开的书页,不知为何,桌上并未见得有镇纸,大风一吹,便把叠好一沓的书页吹散了。
这是《吴江仕林志》的校订稿,段景思这段时间便在忙这事儿,忙得废寝忘食。
顾蓁赶紧把书稿一页一页捡了起来,亏得她认字。等她费尽心思,把书页按照次序排好之时,大雨已经啪嗒啪嗒下了起来。同样的,还有一声冰冷的声音:
“你又在干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你能在这里坐下?”
他没说过。他却不止一次说过,不准她近他的身、动他的东西。
“老夫人也不必回了,把我的东西留下,人快滚。”
顾蓁心中“咯噔”一声。不请入室,确是她做的,虽有原因,段景思既不想听,便罢了,受他羞辱几句也无甚。可说她偷了东西,却是万万不能的,因为她没有拿过任何东西。
“什么东西?”
“还要我明说?”
顾蓁心里也来了气,强压下委屈:“二爷不喜我,我做任何事都是错的,走便走,休要污蔑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