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良看了遍雅间的布置,心情晴朗不少,沈黛不搭理他,他也不恼。
戚展白还在门口跟关山越说话,他转了转眼珠,拉开沈黛身侧椅子先坐下,朝掌柜的招手,“把新出窖的照殿红端上来,再加一碟橙酿蟹,清酒醉虾,和清蒸刀鱼。”
边说边转向沈黛,手撑着膝头,笑容殷情得能掐出水来,“他们酒楼新招了厨子,最擅长做这些鱼虾,等菜上来你尝尝,若喜欢,我便做主聘了那厨子,送去你府上,如何?”
沈黛叫他这刻意挤出的假笑恶心到,衣衫底下两条藕臂冒出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张口刚想拒绝,头顶忽而盖下一片黑影。
不知何时,戚展白已经回来,“吱吱呀呀”扯了椅子,霸道地横插进两人中间。地方窄塞不进去,他不由分说,抬脚对着苏元良的椅子就是一踹,红木椅子腿登时瘸了半截。
苏元良反应不及,“啊”地一声摔了个大马趴。痛意顺着尾椎骨冒上了,跟刀扎一样,他“嘶嘶”直抽冷气,腮帮子都快吸到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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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在场的内侍和店小二忙上去扶人,戚展白只冷冷斜他一眼,掸了掸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坐下,不慌不忙地吩咐掌柜的:“来份糟鹅掌信,雪底芹芽,糖腌的玫瑰卤,和一份奶油松瓤卷酥。”
那闲适的模样,全然没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苏元良心里煨了团火,没好气地甩开两侧扶他的人,想揍他一顿,可转念一想今日的目的,又不好发作,只得打落牙和血吞,重重拍了拍衣上的褶皱,讥诮道:“想不到王爷一个大男人,竟也跟姑娘一样爱吃甜食,就不怕那天被这些糖啊蜜啊的浸坏,拿不动刀?”
——变着法儿地反骂他:“你才不行!”
戚展白轻哂,不仅不生气,还耸了下肩,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本王是不爱吃,奈何昭昭喜欢。”
视线随话头一道转落在沈黛身上,眼波深情款款,比他点的甜食还腻人。
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这般腻歪,沈黛又惊又喜,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噗通噗通剧烈蹦哒,亦不免感慨。
若是从前有人问她,戚展白是什么样的人?她想也不想,脱口就是“冷傲孤高,不近人情”。可几日朝夕相处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冷傲孤高是他,却不是全部的他。
生气了,他会发火,高兴了,就笑得跟孩子一样。明明是个神祇般高不可攀的存在,却总会为她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什么半夜翻墙给她种花,害怕吃药却还要装病,就为骗她过来,现下还学会了踢人椅子……哪件都不像个正经王爷会干的事儿。
压根就是个三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