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有归处的感觉,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他给予的踏实,而是从今往后的每一次,她再遇到难处,无论大小,都会有人陪在身边,再不会只剩她一人茫然无措。
煦煦温情从腔子里流淌出来,在血脉里激荡,沈黛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赶忙仰头深呼吸,心绪稍定,便提着裙子迫不及待追上去,同他并肩而行。
趁着一个拐弯,两人衣袖相擦的当口,沈黛壮着胆子伸出手,一根柔指悄悄钩住了戚展白的手指。
戚展白一怔,侧眸觑她。
沈黛只调开目光装傻,指尖又加了分力道,钩得越发缠绵。
两人衣袖都宽大,垂下来,刚好遮住,离得最近的丫鬟婆子都没觉察,只当两人走得近了些罢了。
戚展白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没将手抽回来,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转向另一边赏看风景,手却在袖底悄悄地、一点点收紧她的手指。
这一收可不得了,她指间的细腻柔软,全铭刻进了他掌心。便是酒席上,舞姬柔若无骨地栖在人身上明目张胆地撩拨,都不及她此刻方寸间的旖旎。
矜持到最后,竟是他舍不得放开了。
细细思量,其实,从春宴那日,这丫头主动邀请他的那一刻起,自己在她面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定力可言。这么多年养气的功夫,全废在了她身上。
戚展白由不得喟叹,却只是面色如常地望向前方,任由她这样钩着,什么也没说。慢慢放缓步子,配合她的速度。
晚霞在天边密密铺排,映得人脸上泛起红光,他乌沉的眸子亦浮起一层似有若无的笑。
这时,前头忽然响起一声沉重的咳嗽。
沈黛才听见了响动,还没瞧见人,心头便猛地一蹦,背脊如走电般战栗。撞见事,不出声阻止,先咳嗽,还是这么个扎心的调儿,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
“爹爹?!”她惊呼一声,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看来今日老天爷,是注定不打算让她好过了。
沈岸比她澹定许多,两手抄在背后,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的确无恙,松了口气。却没表现出来,又眯起眼看向她身边的戚展白,眼角眉梢俱是挑剔。
待视线落在两人偷偷握着的手上,他波澜不惊的脸,顿时黑了大半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