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往夕一样,今年春宴依旧设在帝京城郊的一处皇家别院。
这里曾成就过凤翔帝与纯懿皇后的一段风月佳话,被世人奉为姻缘圣地。院中那座曾指引帝后相遇的木拱桥,更是有“连理桥”、“鹊桥”之美称。
才下马车,沈黛便由宫人接引,径直去往后院。
三月春和景明,院里亦是一派生机盎然。木作的长廊在花红柳绿的世界里蜿蜒,直要走到桃花源去。
被这样的景致包围,沈黛沉闷的心稍稍打开些,正迈步下廊阶。一团肉嘟嘟的橘色毛球,忽然迎面飞扑进她怀中,眯着眼,“喵~”
沈黛掂了下它的重量,扯着它圆滚滚的肉脸,嫌弃道:“哎呀,知老爷,你怎的胖成这样了?我都快抱不动了。”
“也就你说它胖,它才不生气。这要换做旁人,它早一爪子挠上去了!连我都说不得它……哼,养不熟的白眼猫。”
廊子尽头是一片湖,旁边落着一座四角攒尖的红亭,飞起的檐角宛如美人画斜红。猫主人懒洋洋坐在里头,嘴上喋喋抱怨。金芒透过槛窗在她颊边洒落柔旎的光,一颗泪痣点在眼梢,恰到好处的娇俏。
正是宁陵公主,苏清和。
见沈黛过来,她把掌心的干果往碟子里一扫,拍拍屑末,朝她勾了勾食指,“过来我瞧瞧,可是叫湖水泡发了?”
沈黛掀掀眼皮,“你当我是木耳呢!”
几步上前,将猫往她怀里一塞,坐到石桌对面,随手把她最爱吃的那碟蜜饯拽到自己面前。
今上子嗣稀薄,苏清和是他膝下唯一的公主,自是宠爱有加。而她因幼年失恃,一直养在皇后身边。沈黛小时候常随母亲进宫看望姑母,二人就这么熟络起来,私底下也从不计较身份规矩,骄纵的性子凑到一块啊,敢上金殿揭瓦。
“泡发了也是你活该!”
苏清和冷哼,“叫你总听那姓华的忽悠,我的话倒一句也听不进去……要我说,戚展白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在水里头好好清醒清醒!”
她嘴上狠一通叫嚣,扭头还是打发宫人,把自己从禁中捎带出来的补品呈给她。高高一摞小山,足可盘下帝京最繁华的街市。
沈黛忍笑,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前世,苏清和也曾苦劝她不要与华琼来往,还委婉地提醒她,苏元良并非表面那般良善,倒是戚展白的确值得她托付终身。偏她一句也听不进去,闹到最后两人几近决裂。
可后来,她中/毒后度日艰难,苏清和却不计前嫌接济了她不少珍贵药草,否则她也没法子支撑过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