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外,施江南找了张石凳坐下,一路急赶千里,体内真气鼓荡不停,如今稍稍歇息下来便觉得周身经脉酸痛,好在多年沙场征战,些许疼痛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
这时有一佩刀的男子走进院落,浓眉星眸,脸冷且毅,常人见了也兴不起招呼的念头。施江南见了来人却眼前一亮,不禁嘿笑道:“胡笑鸾!”此人为夷灵仙二弟子,二人年轻时多有切磋,是以施江南并不陌生。
胡笑鸾走到施江南面前,默然不语;两人对视,施江南渐感不安,好似猜到什么,脸色慢慢古怪起来。胡笑鸾双眼跃跃,终还是忍不住,挑眉道:“打一架?”
“打住!”施江南不禁猛翻白眼,接着道:“你是武痴老子可不是,这接连赶了两天的路刚坐下,累的很。”
胡笑鸾星眸暗了几分,略感失望,而后问道:“山主在里面做什么?”
施江南略感无奈,便将此前对夷灵仙详说的来龙去脉又复述一遍,胡笑鸾听罢只是点了点头,他本性子内敛,又不喜多言,一时间场上便冷清了下来。
施江南受不住尴尬,便问道:“你这么多年就一直在山上窝着?”
胡笑鸾摇了摇头,取下腰间横刀细细抚摸,眼中自带柔情,噙笑道:“当年眼红你的兵戈,我又叩关在望,就下山了一趟;历经数年,才在北朝寻到这把“膏脂”,与我契合无比,待回到山上,便水到渠成,扣关通玄。”
施江南拿眼打量,只见刀身约三尺来长,鞘身不过两指粗,刃未出鞘,不知刀身绚丽。但想来能让胡笑鸾如此钟意,应该差不到哪去。
二人不着边际的瞎聊一番,约莫过了近一个时辰,厢房门总算打开;只见夷灵仙踱步出来,二人起身恭迎,施江南本要开口询问,倏地,夷灵仙挥手弹来一物,施江南接在掌中,见是一粒细小白卵,色如白霜,细细看去,卵内有一黑色细丝,时不时的动弹一下,想来这便是那青丝琉璃蛇的蛇卵;心中不喜,便用两指将其捻成灰末,才朝夷灵仙道:“这次是多谢仙人出手相助了,不然这娃娃要是无辜丧命,我也难向其家人交代。”
夷灵仙摆摆手,也不搭理,唤来一名仆妇朝其安排一番,妇人会意离去,不多时便返回,手上携着一罐药膏和大卷麻布,夷灵仙接过又返回厢房;此时房门未关,施江南闻得有浓烈恶臭从厢房内传出,侧目窥觑,见夷灵仙将邹充从木桶内提出涂药包扎,此时的邹充竟是身焦黑,周身无一处完好,宛如一块木炭般,烈火灼尽。
待包扎完,夷灵仙便朝仆妇道:“将他带去客房照顾,每隔三天给他换药一次。”妇人应下,将浑身包裹严实的邹充抱起带走,施江南忍不住问道:“仙人,这娃娃现在是怎么了?”
夷灵仙走到院落,伸过懒腰后才缓缓说道:“肤肉也要更换,待到新肉长成,便才是真正的洗血涤髓,万象更新。”
施江南了然,又问道:“那不知要多久才能算治疗完?”
洗血涤髓本是极为细致的功夫,依洞察神明之识,掌南离真气润入人身,细细祛除体内污浊,仅仅个把时辰的施展,便已经让人仙之身的夷灵大耗精气神;疲乏的回了句“月余方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落。
施江南一时头大,皱眉思索一番,才摇头长叹。胡飞鸾忍不住道:“愁什么?”
施江南回道:“这娃娃得一个多月才能好,我有官务在身,要是在这耗上个把月可不行,便想着要不先回去,等过个把月了,再来一趟带这娃娃回去。”
胡飞鸾沉思片刻,踌躇道:“师姐的夫家是南海郡有名的商贾之家,听闻他们的商队遍布南朝,你不如跟我师姐知会一声,到时候让这小孩跟随商队回去。”
施江南心念一动,转而笑道:“要真是这样那倒是省心了,灼仙子为了降灵蛇现在还在通衢镇滞留,我明天便回去,到时候便跟她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