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青霄山。
邵凡安盘腿坐在后院里的大石墩上,闭着眼,似是正在打坐。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片刻后,十来个黄符撕成的小纸人,吭哧吭哧地从草叶后面依次翻了出来。那纸人也就掌心大小,每个手里都捧着几颗红枣。红枣个儿大,沉得纸人直打颤,走起路来就有些歪歪扭扭的,可一个个的还是迈着小短腿儿,挣扎着把怀里的红枣往邵凡安面前放。
最后一颗大枣堆成堆,小纸人们挨个儿歪着脑袋倒下去,邵凡安一下子睁开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勤恳修行了约两年,如今他总算是能用最少的功力做到精准控符了。
这门功夫说难不难,关键在于如何运用到极致,他身上的修为既然就那么多了,与其天天想着如何恢复,那还不如换个思路,试着用最小的损耗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当初江五让他隔空练起符,也是练的远程情况下的控符术,方法不尽相同,道理都大同小异。
这段日子里他一边修炼一边摸索的,再配上师父传授的符术,差不多也琢磨出自己一套东西来。
不过也就是摸出个门道儿来,练功这档事儿总不可急于求成。
邵凡安收了功,从石墩子上跳下来,拉了拉筋又抻了抻腰,然后又一屁股坐到旁边,从那枣堆儿里随便捡了一颗出来。自家山上的野枣,脏不到哪里去,他也懒得洗了,直接在袖子上蹭了蹭,张嘴咬了一口,咔哧一声,枣肉脆甜脆甜的。
“大师兄,休息一下吧。”院外传来宋继言的说话声,邵凡安鼓着腮帮子侧头望过去,二师弟端着水朝他走过来。
他在这儿顶着大太阳练功练一上午了,这会儿没觉得多累,倒是被晒出一脑门的热汗来。他往一旁的树荫里扎了扎,接过宋继言拿来的水,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宋继言从袖子里掏出小瓷瓶,倒出药粒儿,让他吃药。
一瞅这个,邵凡安下意识就轻轻皱了下眉,不为别的,就是这药入口苦得很,早知道他刚刚就不吃那口甜枣了。
这黑色的小药丸他吃了好久了,也不知是他师父打哪儿弄来的,还挺管用,他这一身的功力目前恢复了将近五成。虽然他现在的修为没法和从前相提并论,可总比预想中的一二成强了很多。人总得往好的地方想,他心性豁达,倒也想得开,每天勤加修炼的,再加上这两年里不用隔三差五的往山下跑,天天苦练控符术的,整体实力几近原来的六七成。
虽说光看武力层面,他是大不如前了,不过要想在江湖上行动自如,确实也不是单靠蛮力就行的,还是得脑子活泛些,他日后若想下山挣点银两,应该也算不得困难。
吃了药,邵凡安觉着舌头都是苦的,想吃颗枣缓缓劲儿,可宋继言没让,说了一句洗过再吃就把枣都收走了,完事儿还不放心,还得检查他咽没咽药。
邵凡安看着二师弟那副认真的样子就想乐。
宋继言非得查他吃药的缘由,还得从一开始说起。
开始那一阵,江五隔俩月就往回带东西给他吃,花里胡哨的啥都有,有时候是药汤有时候是补品,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怪味儿果子,他吃了一溜够,也没几个真起作用的,后来江五再提让他吃药,他就有点儿疲沓了,第一回吃那个黑色小药丸时,嫌苦,就随口嘴了一句能不能不吃。也不知怎么的,这话后来让宋继言听见了,然后他二师弟就算对这事儿上了心了。
邵凡安当时那话其实也就那么一说,跟师父耍贫嘴来着,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让人盯着才肯吃药的道理。可宋继言就是放不下心,每天都要盯着他吃药。他后来笑着说过宋继言两次,没管用,随后索性就配合了,权当是哄师弟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