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名走到酸枝木黑桌前,背对着烛光,整个人沐浴在黑暗之中,低低的轻笑声骤然响起。
“你没做错什么。”他手臂撑着下颌,线条流畅的脸侧微微抬起:“我生于虞山,家中有父母和兄长。”
“多年前,兄长生了一场重病,需要换脏器才能活下来。父亲同外室生下了我,养大我后,挖走了我的脏器。”
“我命悬一线,是白绮的父亲救了我。”
寥寥数语,已是将宋鼎鼎的疑惑全部解答。
他没什么起伏的嗓音,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却让她听得心脏阵阵抽痛。
挖肝挖肾换器官,这种狗血桥段常见于各类古早言情文,但问题是,那些都是现代言情。
在这样没有任何医疗科技手段的古代,没有消毒,没有麻醉。硬生生用刀子剖开身体,面临着大出血或感染的风险,扛着难以忍受的疼痛,被活活挖走了身体的脏器。
她无法想象裴名当时是怎么挨过来的,如果是她被活生生挖走了内脏器官,她可能会在手术过程中,就因为忍耐不了疼痛的折磨,而自我了断。
但裴名不光坚强的撑了下来,还拖着病弱的身体找到了天门宗,拜师玉微道君。
要是其他人经历这种事,还能做到这般地步,她绝对会心生赞叹和敬佩。
可对于裴名,她只觉得无法遏制的心痛。
宋鼎鼎陷入久久的沉默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轻声缓缓道:“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
既然裴名从未谈起他的家人,当初被玉微道君逐出天门宗也没有回家,而是选择在九洲流浪,她便应该猜到,他与他的家人不合。
可她却在背后偷偷打听他的家事,还被他当场抓包,简直是往他的伤口上抹辣椒水。
“没关系。”裴名侧过眼眸,不以为意的笑道:“又不是你挖的。”
明明是一句缓和气氛的话,宋鼎鼎却觉得越来越无地自容。
肾脏不是她挖得,但裴名挨了六十二下龙骨鞭是因为原主,脸上被烙字也是因为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