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狠辣,无半分多余,一拳直接将陶成蹊砸翻仰倒,红木座椅裂成八瓣,一条残缺的椅子腿儿在虎皮上骨辘辘滚出很远。
周围的匪徒见状要上来帮忙,陶成蹊却一声怒喝:“退下!”
他生怕清溪借此时机夺回法器,但清溪直接掀了红木桌,惊鸿客通晓主人心意,一声剑鸣飞向闭眼装睡的叶青时,横生的剑气便如一簇高速飞旋的柳叶刀,刮花了几个试图上前的匪徒脸庞。
清溪稍舒一口气,一眨眼的空隙,一条花色斑驳的粗大蛇尾横扫过来,带起的劲风劈倒一片躲闪不及的匪徒,直冲她下盘。
她丝毫不惧,一跃躲过,疾步踏蛇尾而上,精准地找到陶成蹊受妖气侵染的扭曲面容,接连出拳。
拳拳到肉,虎虎生风,陶成蹊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条粗壮的蛇尾因疼痛胡乱劈扫,打落杯盏桌椅无数,震得缺梁少柱的聚义堂摇摇欲坠。
挨打的间隙里,陶成蹊顶着青肿的眼皮,无意间对上清溪的目光。
平和、孤绝,像是个不畏疼也不知死的怪物。
他忽然心生寒意,忍痛翻出毒牙,向着角落里的叶青时咬去。
受妖气侵染而成的半妖与一帮矬子匪徒不可同日而语,清溪唯恐惊鸿客发起狠来敌我不分,抬手要控制剑意,心神一分,陶成蹊猛一个扭头,从先前被蛇尾扫出的大洞溜了出去。
蛇尾处突然多了股助力,待尾巴尖也离了聚义堂,那股向外的推力一个倒转成了拉力,陶成蹊尚未回神,身体突然倒悬离地,接着重重砸了回去。
先前那一拳仅是砸穿木椅,这一下却是力贯千钧,沉重的妖身坠地,人蛇身下瞬间多了个大坑,坑底裂纹无数,像是口干烧过度的大锅。
这副半人半妖的躯体叠加了陶成蹊与百年毒蛇的重量,相同的力道返还入体,陶成蹊一张口,吐出股浓黑的血。血迹喷洒的位置草枯地焦,瞬间黑了一片。
“原来是条黑焰蛇,难怪能吐出那样的火。我只知其毒凶猛,竟不知还有人能受得住它的毒与妖气,化身成半妖。咬你的是条雌蛇吧,阴毒过甚,得靠处子血里的阴性压制。”刚才一番单方面的殴打,清溪探出陶成蹊体内有一截资质尚可的天生灵骨,若非遭此一难,或许也能拜入哪家仙门。
她忍不住去看象征妖的那段蛇尾,“可惜……”
“可惜处子血救不了我,只能让我苟且偷生,和蛇毒一道也毁了我的身子,我如今连个男人都算不上!”陶成蹊却以为她是看出了他的伤心处有意刻薄,目光越发阴毒,真像是一条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夺人性命的黑焰蛇,“陶家世代忠良一心为民,我父恐令皇帝猜忌,不到三十便急流勇退,开坛讲学桃李满门,却仍因旧年随口一言获罪,腰斩于市,余者流放,男子在前,女眷在后,我拼了命等到最后,却见那些狱卒把玩着女子的饰物,口谈滋味,其中有一枚长命锁……是我妹妹的,她才五岁,她才五岁!”
他到伤心处,蛇却生来无泪,目眦欲裂,只淌下两行漆黑的浓血,“里边都是逃难来的,但凡有口饭吃,谁愿作草莽暴徒,可天下土地,不归官府,便归仙门,让他们去哪里讨一口饭!”
“天道不仁!天下不仁!”陶成蹊自知难逃,撕心裂肺,大量的黑血涌出口鼻,“我不过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处,我又做错了什么?!”
“是啊,你好可怜!跟着你的兄弟也好可怜!”清溪被这不要脸的劲激起三分火气,重重一拳锤过去,“只有被你劫杀的路人不可怜,被你掳来取血作践至死的女孩不可怜,冒着暴雨走回城主府的那些侍女仆役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