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朝廷命官,一位州衙的师爷,为了一个书办的职位争嚷不休——这是,多么俗气的一件事儿啊!
可若为了一笔字迹锱铢必较,那就大大不同了。
大明弘治年间,歌舞升平,天下太平,文人们最好的就是这一口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那可不仅是雅事,更是能让两人都得名的大好事儿!
故而一听这话,两人当即喜上眉梢,开口道:“不错,回大老爷,我二人正是为了那一笔字争论。不想却扰了大老爷清修,真是罪过。”
姚璟一听这话,不由眉毛一挑:“哦?一介黄口孺子的字,竟能惹得你们二人如此激动莫名?”
刘不同当即想开口,可一看何瑾那似笑非笑表情,顿时又面色一苦:糟了,中计了!
大老爷听了这解释,必然也要看一看那字的。可那字一呈上去,何瑾再说他想来衙门谋个书办的差事儿,大老爷见猎心喜,又岂会不让?
然而这房间里,非但刘不同想到了这一点,陈铭也反应了过来。
来不及惊叹何瑾为何如此妖孽,他已一把将那张白纸交给了姚璟,道:“大老爷,老夫观这字雍容华贵、秀媚天成,充满贵气和书卷气,已自成一体。”
“可刘吏目却说这字单调、媚俗、不尚变化,实乃不堪入目。大老爷乃两榜进士,火眼金睛,您来给评评理!”
刘不同听了这话,顿时郁闷地要吐血:陈老贼,你竟然落井下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字不好了?
姚璟接过那字,先漫不经心一扫,随后顿时双眼一亮:“咦这小小少年,竟能写出如此的好字,真是难得!”
“这字圆融秀美、雅致雍容,的确已有一家之气。虽说单调甜媚了些,却也无伤大雅,万事不可求全尽美嘛。”
说着,姚璟不由扫了陈铭和刘不同一眼,评论道:“嗯,陈师爷不愧老而弥辣、慧眼识才。刘吏目终究出身刀笔杂流,这眼界和心胸还是差了一分,需多多长进呀。”
刘不同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点头承认:“大老爷教训的是,卑职记下了。卑,卑职恭送大老爷”
姚璟压根儿就没走的意思,一听这话,面上不由闪过一丝怒意:“本官不过如实说了一句,你便要赶本官出去不成?这般心胸器量,真是枉为朝廷命官!”
刘不同慌忙跪地,心里将陈铭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嘴上却说:“卑职不敢,卑职万无此心。只是觉得这书法字贴乃小道,大老爷却日理万机”
“唔”这话还挺顺耳,姚璟听罢也就准备离去了:毕竟,刘不同都说他日理万机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懈怠吧?
可就在此时,何瑾却又开口了:“故刑房典吏何保之子何瑾,恭送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