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恶阴魂不散地从后方俯身下来,在他耳边森冷而嘶哑地笑:“如果你真的毫不动心,为何要等我把联络人的名字说出来后,才离开刑房呢?”
沈柒一掌将圆桌拍得四分五裂,弹起身向前滑步的同时,拔刀反手向后削去。
刀光雪亮,刀气凛冽,却只划破了一室寂静的空气。
沈柒侧转头,盯着空荡荡的房间,神情说不清是凶狠,还是凝重。
廊下站岗的锦衣卫听见屋内巨响,推门冲进来:“大人,发生何事?”
“……没什么,你们把地板收拾一下。”沈柒慢慢将刀收回鞘中,转身离开花厅。
走到庭中,寒风迎面扑来,如万簇细针砭肤,胸口那股涌动的嗜杀之气方才平息了些。
冯去恶已经死了,那个天大而危险的秘密,也将和他一起,永远埋葬在诏狱不见天日的幽暗中。
既然决定了不去触碰,就不该心生动摇,除非……
不,还没到那一步,沈柒对自己说。别忘了,清河把宝全押在了太子朱贺霖身上。即便自己真打算把赌桌整个儿掀了,也得事先问一问他的意思。
豫王府。
大清早,三十六名王府侍卫、仆役列成方阵,站在演武场上。
侍卫们都是练家子,一律双脚开立,挺胸收腹,站得笔直。相比仆役们就局促得多,个个习惯性哈着腰低头看脚,大气不敢喘。
豫王一身紫棠色织金蟠龙云海纹曳撒,腕上绑了硬革护臂,乌发束在头顶用一顶轻便的小冠固定,显得英武而不失威仪。他从一排排侍卫的面前踱过,目光凛凛有兵戈之气,使得众人不敢逼视。
又一名仆役满头大汗跑来,在园门口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起来,站进队列最后一位。
“都来齐了?”豫王走到演武场边沿,问站在台阶下方的王府侍卫统领韩奔。
韩奔抱拳答:“新入府的侍卫与仆役共计四十人,到场三十七人。昨日两人请了病假,一人家中老母得了急症,请假回去照顾,因为王爷临时下了召集令,来不及赶回来。”
豫王颔首:“把缺到者的名单写给我。”
当即有小厮端来笔墨纸砚,韩奔将三个人的姓名、职责与请假原因写下,交给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