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努力回想,苦笑道。「大人让我等在厢房待命,想来本意也是让我等互相监督,实不相瞒,那时兄弟们都饿了,便商量着由赵于、董文良和燕塔儿三人,搭伴回职班房取些从家里带来做消遣的乾核桃、栗子回来,多少填填肚子……对了,厨役小吴兄弟还主动提议要去帮大家夥儿去後院打些井水,厢房内就有小泥炉子,煮些热水喝喝暖个身子。」
──又是吴行易?!
裴行真和卓拾娘电光火石间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他出去多久?回来时身上或面sE可有何异状?」
「回大人的话,小吴兄弟出去大约超过了一刻钟回来,手上确实还提着水壶呢,不过神sE如常,没瞧见有什麽异状,倒是那大茶壶里的水重,他拎得吃力,额头都出汗了。」
王海那时还想着这小吴兄弟在灶下做活也太欠磨练了,拎壶水就冒汗,看来以前在县太爷身边做随从的时候,日子过得挺轻省逍遥啊……
江县令忽然脸sE一沉。「看来裴大人还是没Si心,一直想着把嫌疑罪责往下官头上扣,这驿站上下谁不知吴行易昔日是我旧仆?况且前一位Si者的身分和Si因还未查明,就草草要将胡大此事两案并做一案,裴大人这是想转移焦点吗?」
卓拾娘听不下去了,「江县令张口闭口都在质疑裴大人和我的推案,你究竟在心虚什麽?」
「笑话,本官有甚好心虚的?不过是怕裴大人心急破案,胡乱找了个无辜之人顶罪罢了。」江县令气咻咻道:「经过适才被裴大人冤枉,本官对裴大人着实心中存疑,这也是无可厚非。」
众人闻言又有些动摇了,是啊,方才裴大人的确太冲动了,一下子就怀疑县尊大人是疑犯……
「江县令对裴某意见很大啊,」裴行真低低笑了起来,凤眸湛然生威。「不过江县令,你应当和诸位一样还记得,稍早裴某说的是──有纸条为据,若再有胡大为证,那麽是非曲直当然一清二楚,裴某亦会承认是自己方才躁进,并诚心向江大人请罪赔礼。」
江县令一滞。
「稍後,本官自会让人将嫌疑人吴行易提来问案对质。」裴行真挑眉望向玄机。「你来说说,此处为何是第一桩命案的案发现场?」
「喏。」玄机拱手。
「这里便是案发现场?这,这不都好好儿的吗?」罗驿丞脱口而出。
「床榻不乱,可软枕有异。」玄机将床榻上那只看似整齐摆放的软枕拿起,翻过面来却是明显印有乾涸唾沫和汗渍……甚至留下了一丝暗红血的黑赭sE麻布软枕呈上。「大人,凶手应当是用此软枕闷Si了Si者,许是仗着此屋无人会来,也就只草草收拾现场,摆放如常,不忙着毁去行凶所用之物。」
「凶手是独自行凶,首要自然便是弃屍和毁去能证明Si者身分的外衣鞋履等物,况且……再不济,这不是还有罗驿丞或胡大能背这口锅吗?」裴行真看了那布满褶皱的软枕,似笑非笑地睨了江县令一眼。
江县令暗暗咬牙,却是昂高了下巴。
裴行真环顾四周,这仅有一张床榻和五斗柜,一只矮案和厚毡席的屋内,伸出指尖轻轻划过矮案面,指腹果然未有沾上厚重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