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里,想必要告一段落。
孟何望着窗外已然暗淡的天色,起身欲去关门,想着今日便到这里,收拾收拾歇一个好觉。
“后面的事情还算顺利,”孟醒在孟何站起身来陡然开口道:“我拿了钱财,租了小院儿。义父的葬礼办的不错,租房给我的人认出了我是那家义子,还当我是被黑心的主母赶出来,想着我该讨生活困难,起了恻隐之心,租金算的很便宜。”
有风吹过,孟婆庄敞开的大门被吹的吱呀几声响。
天色算晚,黄泉总起风,鬼这时赶路也艰难。不若早些入夜,黄泉漆黑一片,说不准能让那些鬼少绕弯子。
“黄泉该入夜了,明日再说罢。”孟何没坐下,从桌案后走出来道。
“我……”孟醒一字刚出,嗫嚅几下唇,或许他想继续说下去的,只是这样的要求大概为难了面前的听客,便罢了,不必再提。
孟何看着他的面容,那垂放着无意识摩挲的大拇指,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不介意,劳烦点个灯吧。”他纵是劳累,也不必同一个不久要去投胎的鬼计较这些,黄泉的时日这样长,少睡一日算不得什么。
门合,夜至。
孟何关好门回来时,孟醒不仅点好了蜡烛,还坐到了摇椅旁。
“多谢。”孟何懂得他的意思,将放着的软垫也拿出来递给他。
这软垫自彭方年走后,再没人用过了。
“我买了书,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我,”戏又开锣,“第一次参加会试中了名次,虽是名次不太靠前,家里也无人支持,但我使了银子,找了几个小官员举荐,得了个不大的官职,被派去了外地。摸爬滚打几年升了几次官儿,又回了京城。”
“回京城那一年……我好似还差两三年才及弱冠。挺早的是吧?当时朝上一眼望去,该是我最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后来有一个左相,年纪比我小些。人家厉害的紧,方一入朝便从吏部侍郎做起,没几年就做到了当朝左相。可惜他命短,死的早,不然我大抵还会同他斗个许久。”
像是扯远了,孟醒提起那人时低低笑了两声,思量片刻,才继续讲下去:“瞧我,扯远了。官场上不就那些事儿,没甚好说的。”
“说说孟自吧,我回京可就是为了他呢。”
“我虽久未进京,可消息却不闭塞,何况我还留意着他的消息。我知道他这几年升了两次官儿,算是朝廷要员。当年那个扔给我碎银子的他的宝贝女儿,待字闺中,求亲的人快要踏破门槛。他后来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他忌惮的岳父也死了后,终于撕破了爱妻的名声,纳了两个小妾,又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也在上学堂了。”
“进了京,我没立马去见他,我等着看他在朝堂上看见我的样子,我盼望着他能殿前失仪呢。唉,可惜了,他没认出来。”
孟何打断道:“怎么你为官几年,他从没见过你吗?便是没见过,官员总有名册,他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