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三刻,纪明达睁眼起身。
拔步床足够宽大。她虽睡在内侧,却可以不惊动睡在外侧的温从阳,从床尾下床穿衣。
但也如每次共寝一样,她才坐在妆台前,温从阳便也起床洗漱。
纪明达知道,他是不愿意与她一同起。每次或是她先,或是他先,总要错开一刻半刻,便可自然而然地不看对方睡着的模样,更不必交谈。
她本也不在乎。
既然无话可说,何必强装热络。
外祖母送的酒虽不算烈,但昨夜半壶酒饮得太快,又折腾到太晚,让纪明达略略有些头疼。
倒不太重。
她眼神示意梳头的丫鬟轻些,给她按一按头皮。
温从阳洗漱完毕,照旧说一声:“我去晨练了。”便转身要走。
但这次,纪明达叫住了他:“大爷稍等。”
顾念祖母的期盼,温从阳只能站住。
“奶奶有什么话?”他尽量按下急躁。
“大爷。”纪明达站起身。
她发髻已然梳好,只是还未戴首饰,也未施脂粉,便似没有平时那般气盛、端方而不可侵,反显出几分温柔娇弱。
但温从阳早已被她这般模样迷惑过一次,几乎被骗到心肝俱裂。
婚后第一日,她看似对他温顺娇羞、贴心小意,实则早已计划好当天就揭发出如蕙姐姐的身孕。
企图一成功,她就收起了所有装样,看向他的眼中只剩不屑和鄙夷。
便是不看这次,成婚三个多月,当着人的面,纪明达又有哪次看上去不贤惠?可她心里到底怎么看他,他们闹得有多难看,早已是满院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何必再这样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