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安听家里人讲了事情的始末,再听李老头说李桂花是受了点儿委屈才偷奸耍滑,且已经知道错了,连头都磕破了,却绝口不提她推自己女儿下水的事。

    他心下了然,这李家是打着避重就轻、不认账的算盘了?想自己女儿白受罪就此揭过这篇儿?没那么容易。不过,现在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李老头见叶老爷子不紧不慢的抽了口烟,却并未开口,于是便朝身边的儿子递了个眼色。

    李桂花的大弟李大娃站起身,有些发胖的身子微躬,向着叶大康拱手道:“姐夫,你大人有大量,我们也是事后问清大姐始末,才知道误会一场,这一忙完家里的秋收,我们今儿天不亮,就从桃花村儿赶过来登门道歉,还请姐夫不要跟小弟计较才是!”

    叶大康是个老实汉子,不太能应对这样的事,他就不开腔,不说原谅,也不说怪罪。

    李老头听完儿子的话,满意的点点头。他们家田地不算多,其实早几天就忙完了秋收。

    只是想着桂花好歹跟他们叶家生了个孙子,而且,他事后刻意打听了叶家的情形,知道这叶家小丫头已无大碍,叶家总不至于说休就休。

    叶家若真休了自家闺女,这叶大康带着一个傻儿子,重新花一次聘礼钱也不一定能娶到更好的。于是想缓一缓,等他们气儿消了,来把自家闺女接回叶家。

    可左等右等,这秋收都忙完了好几天也没动静,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才和家里人商量好说辞,今天登上了叶家大门。

    叶老爷子慢慢的吐出一口烟,严肃地望着李老头说:“这事儿的重点不在大康挨了打,我不相信李老弟跟我一样一把年纪了会看不清。”

    李老头一顿,还真没想好接啥话。

    这时,范氏端着开水进来了。

    农家人没有泡茶的讲究,有客人上门儿,大都烧碗白开水了事儿,好点儿的人家冲碗糖水算好的。

    家里炒完板栗都没糖了,范氏则把前些日子闺女在田埂边采回来晒干的野菊花用来派上用场。

    李桂花见范氏走进来,一开始的唯唯诺诺,低眉顺眼瞬间有丝破裂。

    她眼含嫉妒的看着范氏。就是这个女人,大家都做着儿媳妇儿。她却可以整天干净清爽的待在家,像个富贵人家的优雅夫人,得丈夫疼爱,得公婆信重。

    而反观自己呢?成天在地里干活,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丈夫对自己不够热乎体贴,公婆也看自己不顺眼,颇为偏心,儿子更是傻气得让她恨不得没生过,也好过让人笑话自己生的是个傻的——虽然那孩子曾经很聪明。

    李桂花现在感觉自己只要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气儿不打一处来,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这口怨气总想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