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另一只手一抖,一只黑色布袋兜头罩了下来。
孟得鹿眼前一黑,只觉地动山摇,勉强猜测自己已经被人扛在肩上,准备越窗劫走。
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猛地扔了在地上!
她顾不得疼痛,挣扎着钻出黑布袋,却看到窗口多了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矫健身影,正和绑架自己的黑衣人缠斗!
绑架者的衣袖已经在打斗中被扯断,露出半截异族刺青,显然是来自鬼市。
孟得鹿虽然只有点三脚猫功夫,但在狭小的空间内也足够给鬼市杀手制造点麻烦,鬼市杀手以一敌二,眼看落于下风,便不再恋战,跳窗逃离。
孟得鹿死里逃生,赶紧向后来的黑衣人躬身下拜,感谢救命之恩。
一阵风顺窗吹入,吹落了黑衣人在打斗中被扯松的面罩,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菩萨蛮阿娜依!
惊慌之下,阿娜依没有急着掩饰脸庞,却下意识伸手去捂住喉头,但孟得鹿却已经眼尖地看清了——她的喉咙间有一颗凸起的喉结!
蕉芸轩的前任头牌,艳冠长安城的舞伎阿娜依竟然是个男儿身!
曾经堆积的违和之感瞬间全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阿娜伊自从进入蕉芸轩后便一直以民族习惯不同为由独居独宿,刻意和众姐妹保持距离,总用浓重的“摘艳膏”遮掩体味,又总是羡慕地偷窥着众姐妹的妆容,而她之所以天天佩戴着那颗假祖母绿项链,就连沐浴时也不肯取下来,则是为了遮掩他的喉结!
看着孟得鹿张口结舌的神情,阿娜依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孟得鹿不要声张,声泪俱下地把自己的故事和盘托出……
“我出生在辽阔的草原上,在我的家乡,所有的男孩子一出生便要学习骑马射箭,放牧狩猎,女孩子们要学会畜牧酿酒,唱歌跳舞,可是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很讨厌和男孩子们混在一起玩,相反,我打从心底里喜欢姐妹们的胭脂水粉和漂亮的衣裙,于是,我总背着她们偷穿她们的衣裙,戴她们的首饰,渐渐地,我越来越坚信自己拥有一个女子的灵魂,只是她被困在男子的躯壳里出不去了,我觉得很痛苦,痛苦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短暂的回忆已经耗费了阿娜依全部的力气,她浑身战栗,瘫软在地。
孟得鹿对她暂且放下了三分戒备,小心上前扶起她,“你虽然是男子,但言谈举止却比女子还要女子,就连一向自诩精通妆容的我都被你瞒过了……”
阿娜依难以置信地看着孟得鹿,“你不觉得我是个怪物?你不唾弃我?鄙视我?不觉得我恶心?”
孟得鹿温柔地摇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你也只是想活成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