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书辛苦,我们工作不辛苦吗?就这么屁大点的事你就要去死!我当时就应该在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这样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
“你就这么自私,怎么都想着自己,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们吗?”
“男生和女生到底就是不一样的。男生耽误个几年,只要日后事业有成,照样娶年轻的漂亮妹妹。”
“你不抓紧时间,眼看就三十好几了,到时候哪个单位敢要你,哪个男人又会要你啊?”
……
大概都是类似的话,奕秋不想再说,她只觉得疲倦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沉浸在一片的灰暗之中,像是半个身子埋在泥藻中的人,呼吸一点一点被夺去。
她下意识抓紧了白色的床单,像是溺水之人,本能地抓住浮在手边的任何东西似的。可惜那也不是什么能让她扶起的巨木,而是一棵同样漂泊无依的浮萍。
先前的那些话奕秋听过了太多遍,她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只是最后的这两句话,如同一根棍子敲击在奕秋的肋骨之上,她仿佛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有浓重的血腥气,从喉咙里冒了上来。
灼心灼肺的。
“你就该在襁褓里将我掐死。”奕秋的声音很淡,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免得我挡了你生儿子的路。”
奕秋无情道:“你们嫌弃占了独生子女的宝贵名额,我还嫌这世界脏,不想来呢。”
一记耳光甩在了奕秋的脸上。
像是神经和肌肉早就麻痹了似的,奕秋并不觉得有多么疼痛,只是那记响亮的声音和周遭人投过来的目光,让她在麻木之上依旧有了种钝刀子割肉的痛苦感。
周遭人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一个自杀的人,情绪如此的平静,而心肠又是如此的冷硬。
她不像是因为一时的情绪而自杀的那种人。
反而像是对世界已毫无留恋。举止从容的赴死。
这么一深思,反倒让人觉得一阵凉意从骨髓的深处透了出来。
甩了奕秋一耳光之后,母亲像是无法忍受似的,捂着脸自顾自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