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某根神经,也许是心脏,不知道哪儿狠狠抽了一下,连接着的那根弦瞬间绷紧,扯得目光也抬了起来。
然后得到了答案,确实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那张总笑着没心没肺的脸,那张明明很幼稚却又能在一片漆黑里给人安定的脸。
是那个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是周已,如果他在,你也会这样吗?也会不需要帮助,不需要分担,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吗?”
一定是压抑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从哪儿的源头开始,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发泄,抓紧机会一股脑倒了出来,不顾一切。
“你也会拒绝他推开他不让他靠近分毫吗?”
甚至在明知是错应该悬崖勒马的情况下,向着万丈断崖,毫不回头地冲了下去。
“只有周已才能让你信赖让你依靠吗?别人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不是想问这个。
不是想说周已。
不是想看见那双清亮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
别人或许不能,但他,孟彧,学了这么多年的微观表情分析,见了这么多人,研究了这么多案例,怎么会看不见她眉心那点微不可觉的耸动,怎么会看不出那张看似毫无异常的冷静面孔下,无声的崩塌。
看得见的,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起她额前的碎发,近在眼前的距离,有什么东西清晰地碎开了,无可弥合。
只剩下风,混着强冷空气的风,穿透厚实的衣料,一寸寸爬过皮肤。
冷得麻木,以至于听外面传来的声音都是冷的。
“放手。”
随着眼睫抬起来的,更冰冷的目光。
和极具压迫性的声音:“孟彧,我再说一遍,放手。”
这就是最后的体面了。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甩开,再粗鲁一些,用一招擒拿,他全无还手余地。
但她给了他主动权,让他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