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赵世渊眼神锐利,捕捉到赵蓉转瞬即逝的情绪,他眉头紧皱,自得知她自残后就一刻未曾放下,任由赵桑这般发展下去可不行。
他不求女儿家身处后宅志存高远、深谋远虑,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冲动冒失,焚林而猎。
“怎么突然无话可说?”赵世渊搬了凳子坐在赵桑床边,面上冷意稍退几许,眼底露出温和的神色。
赵桑低着头,良久才闷闷出声:“我还能说什么?娘已经被爹爹送走了。”
“你心里在记恨,你舍不得恨爹,舍不得恨你娘,舍不得恨你自己,所以你在恨赵蓉,在恨娇芙。”
“爹!”赵桑被赵世渊揭下最后一块遮羞布,苍白的面色顿时憋得通红,“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不是真如娘所说,您心疼赵蓉多过心疼我?”
赵世渊被气得一愣,甚至连怒火都蹿到头顶,硬生生被气笑:“文氏这般教导你的?桑儿,看人凭心,不能旁人如何说你就如何觉得。我素日里对你怎样,你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全凭他人说。”
赵桑只觉得自己父亲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抬头望去,却见他在抚掌苦笑。
赵桑还是头次见赵世渊这般神情,知晓自己一时气急伤了他。回想起往日,虽说父亲贵为侯爷,常年都在修身养病,不能像二叔那般总陪赵蓉出去玩,可是也会想尽法子替她淘换小玩意送到宁乐渊,哪怕她犯错父亲也不会动辄就对她打骂,反而是殷殷教导……竟是满满父爱。
“爹爹……我……”此刻赵桑满是懊恼,解释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
赵世渊看了眼赵桑,他倒是能理解他父亲曾说的‘儿女都是债,生了一群讨债鬼’这句话了。
他摇了摇头,无需赵桑解释,若不是今日她将话说出口,他还不晓得文氏竟然这样教导他女儿。
赵桑一下子慌了神,拉着赵世渊的手:“爹,我错了……我下回再不这么说了,您别生气。”
“傻姑娘,你怕什么?”赵世渊笑了笑,可心里却又沉重了几分,他道:“你生气就跟我闹,不生气就对我笑,只要你心里舒服,怎么样都行。我是你爹,总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不要你。”
他目光落在赵桑受伤的手腕上,儒和的声音带着严厉,“但是下回绝对不能伤害自己,心有不平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若那日遭到不公对待的人是你,你是不是要当即撞墙?”
“您要是想在我面前夸她就算了,我不想听您夸她。”哪怕赵桑心里承认赵蓉做的比她好,就是娇芙也远胜于她,但此刻赵桑面上还是有些下不来。
赵世渊见她刻意回避赵蓉,知晓这事急不得,只好道:“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好女儿,哪怕爹爹夸赞别人,那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你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
“真的?”赵桑眼眸闪亮,惊喜地看着赵世渊,直到等他颔首道是,赵桑才真心实意地笑了。
赵郁来南苑就不见娇芙,才知晓她陪着赵蓉去宁乐院,便坐在明间等着二人回来,只是刚见到两人,娇芙与赵蓉皆是眉间愁苦,可真应了南苑后山那片秋日萧瑟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