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秋想让娇芙与过去断干净,娇芙何尝又不想?哪怕身为丞相府千金,日后她可能还会与赵郁相遇,至少眼下她不愿意和赵郁扯上关系,过去了的事她不想再提。
娇芙专心将心思放在丞相府,冬日天寒地冻不适合出门,她便干起自己老本行来,一心一意专注吃食,还将目光瞄准了府里的花房。自她发现她淑芳阁南墙的花墙冬日里还能开花,她便打起了冬天种菜的主意,冬日新鲜蔬菜瓜果难得,要是自己能种出来能省不少事,再则这种天气可是要冻死饿死的,真要能想法子解决温饱问题,想来她爹也不要愁钱愁得掉头发了。
她听相府的下人在她耳边念叨,从前只有相爷在相府,相爷没有哪日按时吃过饭,要不是去酒楼喝酒,要不然将自己关在书房喝酒,这还是因为娇芙回来,他才老老实实娇芙一顿饭都不落下,因着娇芙闻不得酒味,他连酒都不沾了。
娇芙将这些都记在心里,虽说同她说这些话的下人,存了讨好她的心思,不过这确实也让娇芙更加了解丞相府的事,也更加了解她爹这人。
从前听过许多关于她爹是千年老狐狸的话,都道王丞相为人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把着大周国库尽不干人事,铁公鸡一毛不拔,却光往自己口袋里扒拉钱财,这些流传出去的名声都着实不好。
如果真的了解他,便会知道这些评价对他太片面了些。
娇芙见过王令秋最多的便是为国库银子发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周连年灾害战乱,税收收不上来,国库空虚,任王令秋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但皇帝交代下来的事得办,他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找银子,他费心思将银子找来,有些事还不能戳破,哪怕国库里稍余留下点银子,他也不能声张,所以手里握着大周国库的王令秋,哭穷就成了他最常做的事。
哪怕外界都道王令秋是贪官恶官,赵家人却宁可将后方粮草的事交给他,也不要旁人插手,王令秋哭穷归哭穷,不会在这些大事上儿戏,别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王令秋哪怕政事上再为难,他也不会拿这些来烦扰娇芙,只是娇芙自己能看出些罢了。
她跟王令秋说了自己的打算,要拿府里花房用,王令秋对她与给于求,要花房拿去用就是,就连花匠都一并交给娇芙,只要她过得开心摘星星摘月亮都行。
花房被她撅了一大半留出来种菜,花匠娇芙只要了两个,剩下的找的是会种菜的菜农,她心里谋划如果能让植物在冬日里长得郁郁葱葱,甚至是开花,那是不是能用这些条件种出大棚蔬菜,甚至是裹腹的粮食,她以前听赵郁提起过,像是这种冬日得死不少百姓,有的是冻死的,有的是活生生饿死的。
但娇芙没那么大能力,种菜这事还精通,主要种菜还是得靠别人,她只能提供脑子里的想法,和前世看过的一些知识罢了,到底管不管用只能实践。况且他们走出来的路,才走得踏实稳重,若她将自己会的一股脑全倒出来,给这个时代带去它不应该承受的,虽然短时得利,但焉知会不会揠苗助长,反而带去灾难?
娇芙就是闲不下心来的人,弄完这些后,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他得知王令秋准备的接生婆被接入相府,府里还请了两大夫坐镇,时刻关注她的身子,她竟然还能抽出空来训练她院子里的丫鬟做应急救援,预演各种她即将生产的突发状况。
这样日子过起来也快,眼见年关将近,这个年相府因着有娇芙在,倒是比以往热闹,至少看起来都是朝气。
娇芙待下人宽和,她身边的人不怎么怕她,钟嬷嬷原是板着副脸对人,如今偶尔也能跟着打趣娇芙几句,直言道:“今年算上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丞相府足足可有三位主子。”
这话说得其实让人觉得心酸,自她爹不顾王家阻拦执意入京,在朝为官后,王家那边果真没有再问探过她爹爹。哪怕她爹爹已经官至宰相,王家依旧没有派人来过京城,她爹打发人回去那边也是不冷不淡的,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这都快二十年了,逢年过节她爹都是自己一人,要不然他就死赖在皇宫里,反正别人也知道他的天子宠臣,府里无人作陪,那就赖在皇帝身边。
只是今年他无需死皮赖脸赖在皇宫里了,参加完宫宴便马不停蹄的归家,宣和帝恨不得踹他,简直是用完就丢,越发胆大妄为,不过宣和帝就吃王令秋这套,身为帝王不是讨好他就是忌惮他,他任用王令秋很大部分原因便是这人是孤臣,出身王家却与王家关系僵硬,只能依仗他这个皇帝。
王令秋还未到相府,宣和帝的赏赐便下来,犹如流水般流进丞相府,都是赏赐给娇芙的,就连不曾参加宫宴的人都能得到这般赏赐,真真羡煞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