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芙决定做一件事就会怀着十二分认真做,她每日起码三个时辰抱着琵琶跟刘婆子学童谣,一连好些日子都花费在江南小调。

    她嗓音本就娇柔,唱起来像是掺了蜜似的甜,刘婆子总说听娇芙唱小曲儿是享受,童谣用来哄小孩子,大人听了也兴意盎然。

    临近年关,停了两三日小雪,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娇芙裹得严严实实,最后被倚绿套上件厚重的斗篷,雪帽子罩她头上,把她小脸全都遮住,嘴里念叨着为何这种天气出门,简直是遭罪。

    这种天气出门还能作甚,娇芙心心念念想出去,不外乎觉得雪景好看,整天对着北子阁楼这片地看都看厌了,她正好借着定首饰的由头出门。

    弄琴以月牙色为底绣了件布套,她将汤捂子仔细的套上,确定温度适中才把汤捂子交给娇芙。

    娇芙接过汤捂子抱在手上,缩在披风馁只留下一张小脸,被倚绿说得多了忍不住撅嘴:“你要是不愿意出门,我就让弄琴陪我。”

    弄琴倒是想出去,那双细眼睛眼巴巴地看向倚绿,倚绿替娇芙扯了扯脖颈处的系带,确认系牢靠了,又细细地看了好几眼定下没问题,才开口道:“还是我陪着吧,弄琴在北子阁守着。”

    走到外面已经有车夫等着,都是醉玉楼的熟人,倚绿照理给了人家荷包才搀扶娇芙上马车。

    车里铺有层层绒毯不怕颠簸,燃着的香炉熏得车内暖和宜人,只是几条街的距离小桌上还摆着点心茶水。别人都当姑娘花银子如流水,恨不得逢人就给赏银,其实真不怪姑娘上下打点,不是姑娘平常大方人家也不会安排这般细致。

    马车刚动起来没几步,娇芙忍不住挑起窗帘往外看,冷风一下灌进来,刺骨得人直哆嗦。

    倚绿干脆做到车窗边,压住被娇芙掀起的窗帘:“姑娘,冷风吸进肚子,到时候你可别又嚷嚷肚子疼。”她和弄琴每回叮嘱姑娘,每回姑娘都听不进。

    “不会的,我还带着帽兜呢。”娇芙艰难地伸手拍了拍自己脑袋,脑袋上是绕着一圈雪白色狐狸毛的斗篷帽兜,她进了马车里倚绿还是不肯她脱下披风,就怕她着凉。

    倚绿侧头不看娇芙,她再说话她就要将自己耳朵捂住了,这世上没有几人扛得住姑娘撒娇,还是不看不听最清净。

    到了金良阁门前,车夫将马车停稳当,把凳子放在车辕下,好让娇芙踩着凳子下马车。

    娇芙脑袋缩在斗篷里呵着冷气,让车夫去对面菜馆定桌饭菜,把人喊到对面边等边吃喝,出来时倚绿会去结账。

    明面上她身边倚绿和车夫,其实暗地有不少人跟着。醉玉楼姑娘不管是谁想出门身后总跟着尾巴,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姑娘不受伤害,也是柳妈妈怕人偷跑掉。更怕有姑娘头脑不清,掉入陷阱不自知,被人骗财骗色,还要跟人家跑路。

    若姑娘不跑路,不和人起冲突,他们就属于看不见的存在,哪怕姑娘看见他们也可以把他们当摆设。双方互不打搅,相安无事。

    但在娇芙这边,他们却巴不得娇芙能多出来几趟,他们跟过最轻松的姑娘就属娇芙。如果人家需要他们久等,都会给他们订好吃食,不至于让他们守一整日还饿肚子,基本上每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