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她想不想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的事。

    宋长昀的诊断没错,没过多久,老妇人幽幽转醒。她先是确定柳枝枝没有跑路,再才将孙子好一顿呵斥。

    小不点咧开嘴,笑嘻嘻受了,一点没有往心里去。

    随后,老妇人迫不及待掀开被子,下床拉着柳枝枝要去祠堂。

    老妇人命苦,本来三儿三女,除了两个小儿子,老二和三个女儿全都夭折了。三年前朝廷征兵,将她还未成家,最小的那个儿子拉走。从那天起,这个儿子活着还是已经跟他短命的兄长姐妹们一样死了,她一点也不清楚。

    老大和他媳妇两人在云上县起早贪黑做点吃的,这才给她和孙子挣下一座破烂屋子。只是,今年天灾,老大俩口子在出门到铺子里抢买粮食回家时,遇上地疙流民被抢走粮食踩死了。

    她是担心呀,自己一把老骨头挺不到孙子长大娶孙媳的时候了哟。早上听阿香说侄子买了个年轻好看的小姑娘回家,担心招未来侄儿媳妇不待见,小两口闹矛盾。

    急忙忙站了出来,问她能转买过来不。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能漂亮成这样,软软娇娇地站一处,她这个老妇人都要由衷夸一句颜色好。

    只是,求祖宗保佑,别会引起祸端罢。

    到了供奉牌位的小屋子,这里面常年不通风,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柳枝枝挨不住,提起袖口掩盖口鼻。

    供桌上牌位不多,一眼扫尽只得四道。约莫是老人家的相公,大儿,儿媳,二儿。桌子下,放着一块蒲垫。

    老妇人从供桌边上取出三支拙劣的细香,点燃后对柳枝枝道:“跪下。”

    嘴上说着,老妇人手疾眼快将唯一的蒲垫,给了跟随她身后进来的孙子,又将细香分了三人各一支。闭上皱皮老眼,跟离世多年的相公开始唠嗑起最近发生的事,她在世上多么不容易。

    之后口中念着估摸是她大儿和儿媳的名字,将上述的话又重复一遍,不同在于,侧重点是说她孙子,也就是小不点近来身上发生的事情。

    柳枝枝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接下来的话,教她突然一个激灵清醒来。

    老妇人道:“二儿啊,你这一走就是这么久,生死不知,也没说给你可怜的老娘捎一封口信,托梦也是好的。娘自感时日无多,自作主张替你买了个媳妇回来,就是桌下跪着的这位小姑娘。相公,大儿,媳妇,你们同老二一起看看,是不是比老二以前中意的姑娘长得好看。老二,你想娶的姑娘在你走一年后就另外嫁人了,替别人生的孩子快能打酱油,你呀,别惦记,娘今天给你买回来的这个姑娘,才是最合适做你媳妇。你答应,今晚就给我托个梦。三年了,娘想你啊,想得心口痛,整宿整宿睡不着。”

    话罢,老妇人扑到地上,脸朝地,手掩面,哭成个了泪人。

    柳枝枝有些犹豫,踌躇半响还是开了口:“大娘,咱们再重新好好商量一番行吗?十五两我能做工还你。”

    老妇人蒙头没有起来,说的话闷声闷气,因为哭得控制不住,鼻音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