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难掩失望,却也只能道:“罢了罢了。”
这件事本来算是就此过去了,谁知钟家那马车忽然传出来个女声:“这仆妇,明明是自家孩子看顾不好,偏要怪别家马车撞的。亦澄哥哥也太守礼了些,这又与你有什么相干?”
这样丰神俊朗的郎君,竟然被一个刁奴骑在了头上,她作为钟亦澄的未婚妻子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声音娇滴滴的打着转儿,周围看热闹的又是一阵鼓噪。
“本来就是我们的马冲撞了前头的马车,玉笙莫要说了。”他记得清楚,好好的排队进城,他家的马儿不知何故忽然发癫,撞了前头的马车,那力道确实可以使人受伤。
钟亦澄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那仆妇本来也觉得到此为止,没想到会忽然出来个不讲道理的,但是车里又传出来孩子的哭声,仆妇只能回去哄孩子,一时间发作不得,她便冷声道:“好自为之吧!”
闻予锦指尖泛白,比起可有可无的钟亦澄,她更加在乎那位仆妇。
她又接了别人家的差事么?不是已经回了淮阴,怎么又来京城?是生计遇到了什么困难?
闻予锦仍旧维持着撑帘子的姿势,恰好对面马车的帘子也挂了起来,马车上的情形能够看清楚了:那仆妇一个人竟要照顾两个小童,其中一个小童的头上还缠着一圈白布,看上去就伤的不轻,又从里头渗出血来。
两个小童一个看上去三岁多,另一个也只有五六岁左右。
那个五六岁的因为伤口疼痛哭泣,那个三岁的还不太懂事,便跟着一起哭,而那仆妇只有一个人,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想来刚才也是只护住了一个,另一个才受伤的。
闻予锦找出来伤药交代菘蓝:“快给那位妈妈送去。”
菘蓝领命去了。
两辆马车并排排队,距离并不远,那仆妇接了伤药,不禁抬起头来,对着闻予锦的方向躬了躬身。
而闻予锦与她点点头,算是招呼。
那仆妇打开伤药,才发现那布包里头竟还裹着半角银子,她急忙再去看闻予锦的方向,然而对方已经放了帘子。
马车上的闻予锦,再次靠在软垫上阖目休息。
早先,因为原主记忆掀起来的那点子波澜早就消失无踪,但她现在的心绪更加翻滚难平,因为,那个仆妇是把她带大的傅母,沈檀娘。
终归她已经不再是江淮棽,就算她想相认,又凭什么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