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祭司又道:“你随我来。”
萧云帆用钥匙打开手铐脚镣,丢在地上。然后跟在那祭司身后。二人绕过几个岔道,来到一间石室内。老祭司坐在一张石桌前,伸手指了指墙上一幅画。萧云帆定睛瞧去,墙上挂着一幅女子肖像。画中女子带头银饰,脖颈中挂着项圈,上身穿着件蓝色绣花衣,下身穿着件百褶裙。眉眼之间倒和冯妙卿有几分相像,不同的是画中女子下巴上有一颗黑痣。
萧云帆见那画的纸张年代久远,已然泛黄,绝非一时之间所作。问道:“前辈给晚辈所看的这幅画,画中之人是与卿妹有些相像。可天下间容貌相像之人也有的是,老前辈何意断定卿妹是你的孙女?”
老祭司拿起桌上酒壶,自斟了一杯,一口吸干。吐了口气道:“容貌相像的人是有,但她背上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却无法改变。这图上的女子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背上便有一块这样的胎记。我女儿也有。我让下人验看过,错不了。所以才推断出她是我孙女。”
萧云帆抓起桌上酒杯,也喝了一杯,缓缓说道:“老前辈这般说,在下心中还有些疑惑。”老祭司摸了摸颏下的胡须说道:“你是想问既然她是我孙女,何以落在汉人手里?”萧云帆点了点头。
那老祭司闭上眼缓缓说道:“冤孽,冤孽。老夫早年丧妻,膝下一儿一女。小女与亡妻容貌相像,我对她更是格外宠爱。在我们僰人来看,男童与女童一般,并不似你们汉人重男轻女。
当年小女在溪边浣衣,遇到一个浑身是伤的汉人,她将这汉人带回家中养伤,日久天长,二人互生情愫。我们僰人从来不与汉人通婚,这汉人向我提出要娶小女时,我拒绝了他。没想到,小女受他蛊惑,竟背着我与这汉人私奔。他二人隐姓埋名,后来便有了一个孩儿。这孩儿就是你口中的卿妹。
一日,小女与这汉人带着这孩子回来,希望能取得我的谅解。当时我怒不可遏,非要杀了这汉人。再加上我那小儿子不懂事,叫了族人同来,就算我有心放他们二人,族规也是不容。
族人便将她二人捆在石柱上,动用火刑。我拼死向族人求情,这才救回我女儿与那小家伙,那汉人被后来被我的族人杀死,我……我女儿想不开,便殉情了……”
说到此处,那老祭司眼中蓄满了泪水,一只手使劲地握住一只瓷杯,生生将那瓷杯握成齑粉,鲜红的血也一滴一滴落在桌上。萧云帆叹了口气道:“那后来呢?”那老祭司哽咽道:“后来那些明军攻破我们僰人的城寨,放了一把火。我便与孙女失散了,我那小儿子也被汉人杀死。老夫当时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没想到日后,我遇上一个武功奇高的汉人,他可怜我,便传了一身武艺……”说着,他敛住悲伤的情绪。怔怔看着萧云帆道:“我瞧的出我这孙女对你小子的情意,可老头子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离我的孙女远一点。”
萧云帆道:“我的事不劳前辈挂怀,至于冯姑娘的事,她认不认你还两说。”老祭司愠怒道:“看来你决意不听我的劝告?”萧云帆与他的目光相对,微笑道:“是我将她从死牢中救出的,她最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儿?”老祭司伸手在桌上一拍,咆哮道:“看样子你小子不肯听我的话。”
灯光照射在萧云帆的面颊上,他一双眼眸闪闪发光,只听他缓缓道:“我们都无权替冯姑娘做主,她的事要她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