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言心里微微有些不适,偏了偏头,有些不忍看。
约走了一刻钟,走到了一个四合院门前,看着门槛上的裂缝,约莫就是这里了。
翠袖上前,正要敲门,众人身后传来脚步声,“客人找谁?”
沈默言闻声回头,身后站在一老妪,五六十的年纪,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因为没有摸头油的关系,鬓边的碎发有些散乱,灰白的粗布衣裳上打着几个补丁,手边挎着一个旧草篮,穿着打扮虽差,这妇人往那一站,就觉出不同来,背脊紧绷挺直,神态不卑不吭,丝毫不见畏缩。
这妇人眼神在沈默言脸上停留了一瞬,愣了愣,才低眉顺眼地上前,推开院门,
“进来吧!”
就让进就进,从文嬷嬷的态度看,应该是找对人了。
四合院不大,沈默言一行人站在院子里都显得拥挤。
正屋檐下还吊着根杆子,上头晾着几件粗布衣裳。
院子的一头有一口井,另一头的木架子上晒这不少干菜,腌肉。
北边院墙下还码着几个半大的坛子,看着就烟火气十足。
不过,自己这一行人是带着目的而来也就罢了,怎么这说起来是十分警惕的卢妈妈却这么轻易就将人引进家门了?
“您和二姑娘长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边又跟着文嬷嬷,奴婢怎会认错?”
卢妈妈是秦家的家生子,她口中的二姑娘便是沈默言的生母秦敏。
沈默言摸了摸脸,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起卢妈妈。
“妈妈怎么会流落至此?”
太子妃虽身故,太孙却还在,卢妈妈不在太孙身边,怎么会离了宫?
何况能成为太子妃身边的心腹,卢妈妈心机手段都是不差的,哪怕做些女工绣活也能养活了自己了,怎么会沦落到这京城人嘴里的贫民窟里栖身的地步?
卢妈妈脸色一暗,眼泪就下来了,“当初皇后娘娘怪我们没照顾好太子妃,不肯留用。太子妃身边的下人都被打发到内务府待罪,原想着等太孙大点就好了。可是后来秦桑就没了,秦桑之后就是孙才家的,后来绿枝也死了,我就知道,宫里是留不得了,我和燕草拿了首饰贿赂了内务府管事的,报了痨病,才得以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