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凌叡面前,这般毫无顾忌地提起卫项的,这盛京里也就朱毓成与定国公薛晋了。
凌叡此人自从有了从龙之功,手握重权之后,便多多少少有些瞧不上那些靠着祖辈荫庇才能入京为官的世家子弟的。
而这世间的第一大世家便是青州卫家,卫家被他连根拔起之后,他对于世家更是嗤之以鼻。
听罢朱毓成的话,凌叡便不以为然地笑道:“所谓世家风骨,不过都是无能之辈的谬赞罢了。真正有才之人,靠的从来不是祖宗。”
说得仿佛他凌叡能在盛京步步高升从来不需借助过他岳父家以及瀛洲王家的帮助一般。
朱毓成自来知晓凌叡这人是个伪君子,也不同他辩驳,只笑着应道:“我同凌首辅打个赌,就凭此子这高屋建瓴般的眼界与大局观,我赌他日后定能位极人臣。”
当时他与凌叡立下那赌,不过是瞧不上他那伪君子的做派,要说些话刺刺他。
可如今再回想,这世间能有多少人能得卫太傅之风骨?
除了卫家那几个后辈,当真是万人都难出其一。
霍珏自是听出了朱毓成对他的赞赏与维护之意,拱手作揖,认认真真道了句谢:“次辅大人过誉,珏尚且不足祖父之万一。”
朱毓成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他这般直接便认了自己是卫家子孙的身份。
他自是不知,霍珏当初让朱毓成放在齐昌林府上的小妾顺顺利利将消息递到朱府,本就打着将他拉入棋局的主意,是以霍珏从没打算要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朱毓成微微颔首,看着霍珏的目光越发慈和。
“从前我被贬肃州,曾有幸得卫太傅点拨。可惜七年前,我力有不逮,不管是先太子太孙,还是卫家霍家,皆是没能及时伸出援手。”
朱毓成不比定国公,他是寒门士子,被贬出京后,得恩师在京里为他奔走,又有定国公为他举荐,这才二度入京为官。
七年前的先太子谋逆案,他以为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洗去太子的嫌疑。却没预料到,不过短短七十二日,不仅那谋逆案盖棺定了论,还彻彻底底变了天。
朱毓成在盛京有人脉,可那些人脉在先太子一案上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更遑论是远走青州救人了。
“次辅大人言重了。七年前的冤案,便是祖父与外祖父都不曾意料到,更何况是旁的人。”
朱毓成叹道:“如今再提从前也无济于事,便是要翻案,也只能徐徐图之。我昨日收到了定国公递来的消息,定远侯宣甯月初忽然出现在肃州边境,同北狄那位二皇子接洽。至于他们二人究竟说了什么,目前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