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湄最终说服了他。半夜背着个人跑了三里多的地,给崔二哥累得够呛,走的时候提着一股子心气不觉得什么,到了回程,就磨磨蹭蹭的总有几分不情愿了。他往回走了一段,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拴在林子里的马,一时之间心疼得直搓牙花子,略略估算了一下脚程,好像还是有些远的样子,想了又想,实在是不大舍得下,索性停了步子期期艾艾地问妹妹:“四妹妹,要不咱再往回走两里地罢?二哥我在林子里藏了好些东西,还有匹马,既然决定不走了,也还是得带过来,没得便宜了那些山精野怪的。”
周文湄又不用自己走,当然是欣然应允了,还假惺惺地体贴了几句:“好哦,骑马回去还快一些,二哥哥也不用再背着我这么累。”
崔二哥自然是拍着胸脯说小意思,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不累,还又跑了好一阵子,等进到林子里才慢下来。他找了片宽叶给妹妹遮住头脸,又新折了根树枝打草,顺着记号一路走得小心极了,每走几步都非要驻足片刻,直到把虫蛇都惊走了才肯继续踏步往前。
所幸马儿还在原地呆着,见了来人,咻咻扬起蹄子叫了两声,崔文沛呼噜呼噜冲着马头一顿安抚,又扫了扫马鞍确定没落下什么虫子之类的,才把妹妹小心地转移到了马背上,顺着来路牵马走上了官道。
还别说,马儿跑起来就是比人腿要快得多了,不多时他们便已经接近了宿营地,崔文沛照样把马拴在附近的林子,准备明天再去牵来,以免发出动静惊醒了旁人。他猫着身子把人背回车厢里,再悄悄地潜进自己睡觉的营帐,发现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里,竟然真的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不免更加气闷。
‘就是群吃干饭的一点屁用没有’他嘀咕一句,泄愤似的一脚踹开旁边鼾声如雷的大汉,挤进空位里气呼呼地倒头就睡。
清晨鸟叫声总显得有几分吵闹,郊野里就更是近在耳旁了。崔文沛早早被这鸟鸣吵醒,却怠懒着不肯起来,他心里憋了事,日常没什么好脸色。想着四妹妹的委曲求全,琢磨着该怎么找点事儿给教训教训那些个刁奴,又念着五妹妹,一时心烦气躁。不过唯有一点值得宽慰,他已经和四妹妹商量好了,大户人家里虽然有钱,但不少人家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阴私事儿,这所谓的权家嘛,以这些丫鬟婆子的做派,更是事儿不少的样子,等见着了五妹妹,要是她过得不好,那也一并偷出来带回家去。
至于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也不愿意回来,他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只说到时再看。回都回来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一包蒙汗药估计是真的没有起到效果,天不亮就有人醒来照常起锅垒灶。崔文沛闻到饭香,随大流揉着脑袋坐起身,出门领了碗又跑去领饭,舀菜的见到他来,亲亲热热地叫着崔兄弟,问他今日是否还跟着大伙一起去打猎加餐。清楚他饭量大,手一松又给多舀了一大勺稠粥并两个菜饼子。
崔文沛冲他笑笑,直说看情况,到时如果猎到肉嫩的,怎么也少不了兄弟的这一口。他拿着吃食同一帮近来称兄道弟的汉子勾肩搭背,蹲地上一边用饭一边吹嘘,日常打听情报,划掉,联络感情。
……
“系统。”周文湄侧着身子,懒懒地叫了一声,吓得系统猛打了个哆嗦,它偷睨一眼宿主活跃的精神状态,暗暗道了一句不好。觉得她憋了这么久,终于是要开始冒坏水了。
拥有她全部记忆权限的系统当然知道宿主一贯的做派,她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是个善茬,外人看来品学兼优,德才兼备,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除了大四的时候琢磨着创业致富踢到了国家政策的铁板,私底下嘛,就只能由衷地称赞她一声守法公民。
“已经打听到了。是这样的宿主……”
这个商队除了宿主和崔文沛外,其余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其中五十二人衣服下面穿有皮甲,三十几辆马车里有十三辆车所驼的货物都是轻便的绢丝,体积重量与辙痕严重不符,它查探了一下,发现用以减震的稻草下面均埋藏着刀兵,光是统一制式的环首刀就有整整八十三把。
这可真是一伙凶人。周文湄听得咂舌,怪不得敢这么大剌剌地野外露宿,就这装备配置,只要不遇见什么大队的人马,对付一般的匪盗乱兵,想来就同砍瓜切菜一般,压根不在话下。
至此,周文湄对那还没有亮明身份的亲生父母就更加的好奇了,但系统这个小废物就是不肯告诉她,还说自己也不清楚,瞧这查探消息的麻利劲儿,像是那么没用的样子吗?
闲着也是闲着,周文湄决定诈它一诈。
“诶?话说系统不是都会灌顶的吗?‘咻’地一下从小到大记忆半秒钟不到看个全乎,你是不是不够高级呀?为什么搁你这就只能用嘴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