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看穿了浅鹤心中所想,作为形影不离,朝夕相处了千年的亲密之人,哪能轻易间在眼皮子底下藏下心思?云乾不再抱胸,右手从胸间衣裳内掏出一盅古拙的酒壶,然后左手一抄,端起了身旁的平桌,连带着平桌上正燃着微小灯火的点星灯,向外而去,随后懒散的声音再度传来。
“老婆子,记得拿两个团垫,我们月下对饮,好生诗意。”
被云乾这一搅和,停下了胡思乱想后的浅鹤,起身在竹柜中拿出两团团垫,向着屋外走去。
此时,院子中,清辉漫落,皓月高悬,银色的月辉星星点点由空而落,院子一旁打理的干净的菜园里,各色时蔬在月色映照下,随着晚间的清风,不时摇曳,叠叠碎影一同起舞,菜园一旁,青石铺就的院中,不过几丈见方,云乾来到院中直接将平桌放下,转身看着随后出来的浅鹤。
当浅鹤移步到云乾身边,将团垫放下,在一旁落座后,云乾露出了孩童般的笑,望着天空的皓月,颇有些怀念的意味道:
“老婆子,还记得我们刚来点星山筑庐建屋的情景么?当时你大师伯,师傅,三师叔,四师叔等前辈,一个个眼睛通红的看着我,如狼似虎的样,好歹我也算见过世面的,结果第一回就败下阵来,都说丑媳妇见公婆,千难万难,如今回想,当初我这新婿也不易啊。”
云乾的这番话,似乎是令浅鹤想起了过往的事,也不禁轻声笑了起来,随手拍了两下云乾放在平桌上的手,浅笑道:
“还说呢?我师尊当时气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新婿见面,没见面礼不说,还胆敢舔着脸说要我盗门圣地点星山结庐筑居,岂有此理。’后来若不是其他师叔师伯拖着,她当时可真打算教训你来着。”
“呵,那个老师太,反正从我来了盗门,她就没给过我好眼色。只是难以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一个酒鬼,话说你盗门酒鬼跟吃货可真不少?”
像是想到了某些人、某些事,云乾随手倒过一杯玉露白,一饮而尽,喝完后,哈哈大笑道。
“哼,若不是当初你将玉露白带到盗门,他们哪能如此,再说若不是这玉露白,哪能平息下我那几位师叔伯和师尊的怒火,你该庆幸好吧,你可是偷走了盗门的圣女,得了便宜还卖乖。”
接过云乾递过来的玉露白,一脸满是岁月遗痕的浅鹤,姿态端庄,两手持杯,置于鼻下,细细一闻,玉露白特有的花芽蜜香,浅浅的随着呼吸蹿入鼻中,再入口一抿,玉露酒香随着蜜芽甜香夹杂着,一同入腹,随后轻呼一口气,满腔皆是玉露芬芳。
一千多年前,那时的她也不过二八出头,天真烂漫之余,天资卓越,修为精进,加之身为盗门盗帝后人,独得照顾,无忧无虑的在盗门度过了青春年华,在晋级君境后,随同师尊、师叔们前去天机阁,参加一甲子一次的仙奇大会,而后遇到了眼前的他。
那会作为天机阁嫡传弟子的他,光彩耀人。仙奇大会上,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更是受到诸门长老前辈赞许,若是没有后来这场变故,身为天机阁嫡系真传弟子的他,接下一任阁主也并非没有可能,而早已没落的盗门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没法和他这天机阁骄子扯上半分关系的。
仙奇大会过后,作为道门第一宗的神清宗突然密宣:查探到邪族遗脉聚集在十万大山中,准备趁我人族未有防备之时,奇袭各大宗门世家。
得知此中详细消息的神清宗,以正道巨擘之位,说服其他宗门世家之人,组成卫道联盟,而天机阁作为当时东道主,不由得不重视,阁主领头,携天机阁百余强者,连同卫道联盟千余高手,一道直去了十万大山。
而当时盗门一行不过十余人,因宗门同神清宗宿怨难消,虽难悖逆诸门诸派之意,可终究留了几个心眼,一路上小心提防,尾随卫道联盟之后,万分小心,倒是因此得福,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