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白毛风来得急,去得也快,驭夫还在背风处试图点燃火把,耳边呼啸的风声已渐远去。
马嘶随风声渐止,大地重又恢复清明,只是云层又厚又低,将天际晕染出如水墨般的深灰色。
兰佩僵着身子蜷在冒顿的大氅里,虽已尽力克制,可早已冻透了的身子仍止不住地打颤。
一束束火把很快被点燃,聚到一处形成了颇具规模的篝火。
火光的出现,让与草原恶劣生存环境搏命的鲜活生命,终于得以从地狱重返人间。
直到此刻,冒顿才腾出功夫同兰佩说上话,语气不悦:“方才谁让你擅自下车?!你可知那有多危险!”
之前情况紧急,他只顾着尽快将所有人转移到背风处,突然间听见兰佩在耳旁大叫他的名字,他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惊慌失措地胡乱摸索,好在两人离得并不远,在那样的境地之下,他能够抓住她几乎全凭运气。
若是他摸索的方向不对,或是两人离得再远些,她那付小身板孑然立在白毛雪中,被风雪卷走只在顷刻之间。
兰佩从他怀中探出头来,不满地辩驳道:“可若我还在车里,会将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中!”
冒顿眉峰微挑,不知她哪来的底气,将自己的愚蠢行径以及对他的不信任毫不掩饰地摆上台面。
他原本不欲再多与她计较,可见她这副全然不知悔改的样子,暗自打定了主意要让她长点记性,只见他向山坡上略一抬眼,之后二话不说,拉起她向山上走去。
兰佩被他拖拽着,迈着僵硬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里,狼狈至极,不禁大叫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放开我!”
冒顿喘着粗气,抬手指了指山包顶上的一头孤狼,鼓励道:“叫,你再叫大点声,看它会不会吃你!”
兰佩这才发现那只迎风傲立的灰狼,足有一人多长,吓得立时噤了声,挣脱着要往回走。
冒顿的眼角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语气却是严肃地:“现在知道怕了?”
“你疯了么?!”眼看着冒顿拉着她离那匹狼越走越近,兰佩压低声音急道:“没被白毛雪冻死,要被狼咬死吗?!”
见他不以为意,她又挣脱不得,想起自己曾经被狼咬伤的惨痛经历,她开始服软,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架势告饶道:“殿下,妾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晚了!”
他压抑着笑意说完,旋即拉她在山冈背风处匐倒,示意她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