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栀疯了一样地想要把自己的脸抓破,她不敢相信荀域竟让人将她易容成了妹妹的样子,更可怕的是,周围所有人都唤她二小姐,房间里的兵法谋略一应换成了画本儿,收拾箱笼的时候,里面的衣服全是沈冰昙会喜欢的娇俏颜色。
他要把她送到云照去,南国的云照。
沈司徒叫人将她的手脚全都绑上,老泪纵横着安慰她,让她珍惜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这样的命不要也罢,我不要做沈冰昙,我不要!”尖叫着挣扎,毫无半点气度风范,和市井泼妇没有半点儿区别。
直到她哭得累了,也喊得累了,两只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沈司徒想要给她去倒杯水,女子却突然开口,“阿爷,你也喜欢冰昙多些吧。”
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他,沈冷栀眼眶里又蓄了泪,因为她分明看见父亲躲闪的眼神,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而伤感。
“冷栀,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母的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你不要瞎想,阿爷不过是因为昙儿死的早,伤心罢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冷栀疯狂地笑着,到最后笑得嗓子都已经哑了,每字每句都像是脚踩在枯枝上,“手心手背都是肉,那她也是你的掌中宝,是你娇养着的幺女,我不论多聪慧,多懂事,才名远播,也始终换不来你多一丝的疼爱,你们总是习惯心疼更弱的那一个,你如此,荀域也如此,放着好的不要,偏喜欢那个只会撒娇卖乖的戚安宁!”
不愿承认自己不如旁人,然后一味打压算计对方,沈冷栀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后来她几次寻死都被救了下来,沈司徒说,陛下有旨,她若活着,则沈家满门无忧,她若死了,沈家阖族陪葬。
他要用最恶毒的方法惩罚她,叫她生不如死,一日一日捱过这漫漫岁月。
云照山间的茅屋里,女子手被绑在了庑廊上,廊柱缠满厚厚的布,保证她走不了,磕不死,就只能这样看着不远处的丫鬟洒扫,沈司徒已经被免了官职,在这儿做起了商贩生意,帮着那个毒师卖药,两人配合得不错,日子还算过得下去,虽不比上从前在京都时风光,但也是衣食无忧的。
有人向沈家提了几次亲,说二姑娘容颜秀丽,想求娶为妻。
“我这丫头呀,有些残疾,不能嫁人,您还是请回吧,让孙家另谋佳人的好。”中年男人在门口推辞着,只是院子不大,只隔了几步路,沈冷栀听得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的,那家的少爷也有病,这城里没人愿意嫁给他,孙老爷想着您家这姑娘若是愿意,两个人好歹做个伴儿,能生个孩子也是好的,对了,您家姑娘是哪儿不方便,是生下来就如此,还是后来遇上什么不测了?”媒婆不依不饶,不知收了多少好处,一定要促成这桩婚事。
“她脑子不好使,是个傻子,你家也要么?”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抢先一步回答了她。
“啊?是个傻子?那可不成,孙家少爷也是个傻子,两个傻子在一起,那孩子哪好的了,要不这样好了,城西贺家的少爷是个鳏夫,腿瘸耳聋,前妻倒是留下孩子了,不用绵延后嗣,娶你家姑娘正好,就个伴嘛,不然你还能养她一辈子?”媒婆舌灿莲花,失望转瞬又变成希望,继续介绍着下一桩。
“滚滚滚,我们养得起,养一辈子也养得起。”
中年男人气得发了火,外面南国的侍卫马上拔刀,吓得媒婆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