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果真如此。当年姐姐死也要死回京城为的便是她吧。”绿若笑了下,继续说:“楚王府日渐式微,朝中局势明朗,他们早已按捺不住,必欲除之后快,想必姐姐比我还清楚。前几日我央求徐公子设局,徐公子说你不会离开京城,我疑惑徐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我问徐公子跟姐姐关系匪浅也不能么?徐公子说谁也不能,缘由竟在这儿——”
“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姐姐怕是争不过当今那位。”
我冷笑道:“楚王府列祖列宗为大楚虽死犹荣,你算什么东西,跑到本王面前过问楚王府的荣辱?简直可笑。”
绿若倒不气:“我算不得什么,只是想回报十年前姐姐的救命之恩,看不得姐姐如此困苦。想想楚王为楚王朝鞠躬尽瘁,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难道姐姐不怨恨吗?”
怨恨?
父亲征战四方,一年三载不着家,弃我与娘亲不顾,为国家抛洒热血,是荣耀是骄傲,他死的前一天,还在军营帐篷里与部下谋划平定南昭。
娘亲姣好年华,空守多年,换来一抔黄土,临了时,竟有一丝丝解脱,对父亲、楚王府、大楚没有只言片语怨恨。
我如何怨恨?
“楚王府的使命便是如此。”
绿若反问:“姐姐甘心吗?如此认命?”
我不语。
“姐姐,只要你想走,京城的门关不住人的。你一天不与左澜月成亲,我便一天等着你,何时想透了,想反悔了,便来找我。”
我自嘲一笑。
绿若离开后不久,我见着子玉,跟他对视片刻,问:“你都听见了?”
子玉不答,仔细上下打量我,说:“你先去换身衣服罢,乱糟糟像什么样子,我吩咐膳房的人给你做了两个菜。”
我洗了澡,换身衣服出来,天色微暗,院子树下的石桌摆了三四个菜,还放着两壶酒,子玉坐在石凳上,朝我微微笑。
子玉不动筷,只陪我喝,两三杯酒下肚,整个人热了起来,醉倒没醉,只是这酒太辣,眼眶熏得发酸。
我暗忖如何对子玉兴师问罪,他先打开话茬,替我倒酒:“恭喜你。”
人有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