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场谈判里所有人都着正装,唯独傅承致就一件半旧的灰色羊绒毛衣,里头套了件连领扣都没系上的淡蓝衬衫,虽然很有大佬范,但也还是随便得过了头。

    她明白,穿衣自由建立在拥有足够的权利和地位的基础之上。对方除了在自己的团队拥有举重若轻的地位,还表明,他并不把宝恒,包括这场谈判放在眼中。

    而且她上周送他一张地铁卡,不算全然不认识的交情了吧?

    但这人没有叙旧的意思,看起来是完全没打算手下留情!

    令嘉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更紧张了。

    在这种大型商业谈判现场身处漩涡正中的感觉,简直比当年她入学剑桥的面试还恐怖一百倍。

    区别是,她上次面试失败还有其他G5高校做退路,今天失败,她爸经营几十年的集团就要被拆解拍卖了。

    令嘉心里一边打鼓一边想哭,还要给自己‘我不怕我不怕’的心理暗示。

    全身武装到头发丝,伪装成全场她最自信无畏、最大方坦然的样子。

    简单的商业礼仪程序走过后,会议迅速切入正题。

    在一场正式的谈判中,每一方的谈判者背后都有着团队无数密切紧凑的分工,如陈助所言,令嘉确实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负责演绎领导者的吉祥物。

    令她感激备至的是,对面的傅承致比她看起来还像吉祥物。

    他懒散地仰靠着椅背,并不主宰谈判。不,应该说他压根就没发声,从头到尾只把左手摊在会议桌上把玩钢笔。

    在这你来我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对峙中,他的画风清奇到像是来度假的地步。

    喝口咖啡还不忘转头小声跟旁边的人吩咐,“酸了,拿去加冰块。”

    待秘书的冰块加来,他浅抿一口耸肩,又继续挑剔,“糟糕的味道,还是重泡吧。”

    ……

    短短半个小时里他折腾了四次随行人员,这种把镇定自若开小差合理化到让人想揍他的行为,严重感染了令嘉。

    让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如临大敌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