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成起身道:“义父,儿子早先只知大哥读书刻苦,这次与之同行,往返关外,才知大哥在功课上,勤勉得过了头。大哥晓得自己天资不足,便想着勤能补拙,结果每日里熬到四更……长此以往,即便是好人,也受不住。儿子便寻思着,明年乡试后,拉着大哥考笔帖试,也省得大哥执着于科举,熬垮了身子。”
笔帖试考试,除了考些满文与汉文外,更主要的还考大家的份量。
有亲戚长辈在朝的,子弟考笔帖式,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卷面成绩不算太差,就不会被刷下来。
只是即便考中,也只是八品、九品熬起,落在旁人眼中,自是比不得两榜进士体面。
“一码归一码,难道你中不了举人、进士,就娶不得朱家小姐?若是朱侯真在意功名,直接找个举人、进士做女婿不是更好?”曹颙道。
左成犹豫道:“义父,朱侯像是尤为重视科举,每次见到孩儿,口中也是离不开八股策论。”
若是说的亲事,是旁人家还好,他哪里会去思虑岳家对自己的看法;可既是同曹家有亲的朱家,要是处理不好,使得对方生怨,就要给义父义母添麻烦,由不得左成不小心。
曹颙摆摆手,道:“他提及八股策论,只是长辈对晚辈的考校罢了。若是朱侯真是迂腐之人,以朱霆的学问,早就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你是当局者迷了……”
左成听了,眼睛一亮,大大地松了口气。
在两家长辈早有默契的情况下,在永亮回京前,曹颙便请唐执玉为大媒,正是向朱府提亲。
因孩子们年岁还小,左成上面有未成亲的兄长,所以并不着急议定婚期,只先下了小定,等到左住成亲后,再确定左成迎娶朱霜儿成亲的日子。
对于这门突如其来的亲事,永亮有些措手不及。
布政使为大媒,说的是侯府独生女,这门亲事可谓体面至极。
赶在他逗留清苑的时候敲定此事,多少也有些礼敬他这位长辈的意思。可他也看出来,这门亲事,完全是总督府做主,无人来征求他的意见,更不要说京中的宁太太。
直到此时,永亮才明白,左住、左成“认祖”不假,却没有归宗之意。就算他与宁太太能以尊卑的大义压制住田氏,后头还有总督与郡主在,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他心中有些复杂,竟不知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觉得失望。
他却不是糊涂人,自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虽名义上是二小的叔叔,却没有资格在二人面前指手画脚。
与两个侄儿相处时,他越发显得敦厚和蔼。
左住、左成都不是刻薄人,永亮如此,他们兄弟两个面上待这“叔叔”也就恭敬亲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