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而又空荡的琼琚楼只住着那么几个人,年年岁岁,总是聚在一起的,可也免不了勾心斗角,彼此算计。
南嘉和锦颀关系要好一点,总是相互串个门说话什么的,为了这次甄选挑人,南嘉可是没少下功夫。朱颜辞镜楼有个规矩,想要赎身攒够了银钱还不行,若是能打造出下一个自己那才可以走。
攒够银钱对于琼琚楼的五位实在算不得什么,明徽城排在前头的乐坊娘子就是她们几个。唯独打造出下一个自己是难上加难,毕竟谁都无法预见个人未来。
南嘉如今不过双十年华,身段娇娆,一手秦筝出神入化,眉心一粒红痣将七分姝色衬托至九分,再添上那股子媚劲儿,不怪乎做了朱颜辞镜楼的招牌。
她斜倚在榻上,葱段一般手指三两下拨弄着腰间挂着的香囊,那香囊有些旧,颜色都暗沉的很,不过在她身上衬得也不那么寒酸了。
南嘉斜睨一眼修剪花枝的锦颀,笑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一批里面就那么几个好的,好苗子叫燕绥她们抢了去,你何时才能为自己赎身,与你的情郎双宿双飞啊?”
锦颀比她要小一些,十八岁的年纪一双眼平静无波,幽然之气溢出,有人说锦颀不是楼里最美的,却绝对是最有韵味的那一个。她性子冷,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独独喜欢侍弄那些花草,身上还带着阵阵梅香。
“你不必为我操心,如今你我是绑在一处的,甘棠跟望泞那个蠢货交好,燕绥自成一派,慎娘只怕也是要头疼一阵子,便看明日的比试是个什么样子了。”
南嘉勾了勾嘴角,柔弱无骨的单手撑在榻上,问:“那你觉得这群丫头里哪个最出众,你又最喜欢哪一个?”
“徐妙仪出身高门却流落乐坊,她的条件比旁人好了太多太多,韶园里那几个老货的真学怕都是叫她学完了,若论技艺,当属她最好。可那丫头心气太高,清冷过甚的人在歌舞坊里可不大吃的开,有傲骨是好事,可太硬了最后只会伤到自己。”
“那个阿回一双丹凤眼生得好,天生便是含情夺魂的,连我每每见了都要多看几眼,身段也不错,适合吃这碗饭。她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自以为是,天资不如徐妙仪还处处同她攀比,不过她还算用功,若是让我选,就选她了,精心打磨打磨还是能成才的。”
“韶园里便是这两个拔尖些,剩下的我看不上。”琼琚楼的几位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看人的眼光高却毒辣,锦颀这样说,剩下人的想法也和她差不多。
南嘉颇以为然的颔首,随后道:“你怎么不说说那个陆缈?”
锦颀一挑眉,偏过头来看南嘉,“朱颜辞镜楼从来都不是只看相貌的地方,那个丫头愚笨便算了,还不好好学,生的再好看又有何用?”
陆缈的姿容是韶园里最好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在村里的时候又瘦又黄,脸蛋只能算是不错,自打来了朱颜辞镜楼,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
简单来说,应当是抽条儿。原来瘦小柔弱的孩子吃穿变好了,身体也养好了,到了长个子的年岁,不仅身量上去了,连皮肤都细腻光滑。陆缈有着两弯柳叶眉,又细又密,不用黛笔勾画都好看,一双杏眼虽不似阿回那般含情勾人,却总是水盈莹的惹人怜爱,加之睫毛纤长,垂眸之时连眼下都会带上些许阴影,鼻子小巧,鼻尖有些肉,显得更加玲珑可爱,檀唇更无须上口脂便鲜亮明媚。
若论美貌,除了燕绥,谁都比不过她。
这也难怪,文娘昔年做花魁时便是一等一的美貌,陆闵更是清俊儒雅,他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