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十二月之后,就真的离过年不远了。
朝中大小事情是一件堆着一件,从皇帝到文武百官,甚至是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百官家中的妻妾娇儿,都因为各种各样琐碎的事情,忙了个脚不沾地。
除了年末的各种大事,还需要为明年开春后的各种大事做好准备。
而其中春闱便是重中之重。
若是按照往届的规矩,头年年底就该拿到朝上议几回,推举几个春闱主考的备选上去,等到了次年开年的时候,在议论一回,赶在上元节前将最终人选确定下来。
自上元节后,所有考官开始闭门谢客,潜心准备春闱考题,直到春闱出榜,才可以开门迎客。
今日早朝上,就有礼部的官员上奏疏提议春闱主考一事。
紫宸殿内。
坐在上首的皇帝,一脸平静的听着礼部陈侍郎的奏请,等他陈述完毕之后,才道:“此事稍后再议,还是先说说真定、河间两府的事情吧,往年这个时候,这两府可都是有雪情上报的,为何今年没有?”
负责这一块的官员,立马上前回禀,“真定、河间两府冬雪灾情一事,也非每年都有,只在灾年的时候才会陈情上报,今年真定、河间两府尚未发生灾情。”
“没有上报,就是没有发生灾情吗?”皇帝直视那位官员,继续说道:“地方不上报,你们不会去催问吗?头两年发生的事情,你们就这么给忘了吗?”
皇帝震怒,“数十万百姓,在年下里流离失所,缺衣少食,从大名府一路往北,路上冻死的饿殍,数不胜数,这样的人间惨祸,你们都忘记了吗?”
“朕,养着你们,难道就是为了党同伐异、排除异己的吗,你们到底要尸位素餐到什么时候?”最后一句话,说得更是痛心疾首。
当他顺着源头去查,得出清哥儿会被如此抹黑污蔑,甚至连婚仪上闹出的那件事,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想要谋算春闱主考一职,但正因为这样,才更让他深恶痛绝。
“主忧臣辱,让皇上忧虑至此,是臣等的罪责。”魏相一看皇帝是真的生气了,立马下跪请罪。
魏相一跪,身后的朝臣纷纷跟着下跪请罪,“臣等罪该万死。”
这一次皇帝看到朝臣们跪地请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拂袖而去,而是紧盯着最前面的那个老人家,眼中更是伤痛,一脸哀戚的告诫他,“魏济民,人可以老,但骨头不能断,不要到临了,因为一点儿小事,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老臣……”魏相佝偻着身子,微微颤颤的抖着,一句老臣说出,便再无话可说,瞬间老泪纵横。
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魏相就已经是魏相了,皇帝素来对他恭敬有加,今日是他从相以来,头一次被皇宫指名道姓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