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这些,接下来你们就要测量各自锉好的断面了,希望你们把从课本和实验室里学到的东西,这次应用到你们的钳工实践中。”助教师傅说,“我要提醒的是,如果谁的精度达不到要求,那么,不管你前两天有多么辛苦,多么认真,你们的榔头也都将是废品。当然,也就不会有这一项的实习成绩。”
这个问题闫奋进在同学分们刚进厂时已经说过了,同学们便也不再惊讶。
“同学们,制造废品是对材料的浪费,对时间的浪费,如果用机器生产的话也是对机器资源和刀具的浪费,是对国家或企业的损失,对我们学机加的人说,这是生产加工者的耻辱。现在,兵工厂和其他生产民品的工厂一样,对工人都是计件考核,要是生产出了废品,不光不算业绩而且还要扣工资,对于重要的材料和工件,弄不好还要反过来找你承担赔偿。”助教师傅说,“尽管你们将来主要从事的是汽车设计,但对这些情况至少得了解。所以,你们从现在开始就要有质量意识,凡是经你们之手的零件,必须保质保量完工,必须得达到精度。”
“但不是每个工人都跟报纸上的许师傅一样,可以拎着一把榔头敲出世界水平的精度,要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上报纸当典型了。师傅,你刚才说的必须保质保量必须达到精度,这能实现吗?”田庆文琢磨着他的话问。
“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是许师傅。这怎么可能呢?”助教师傅说,“我刚才忘了说一点,就是加工出废品肯定是浪费,但是就算让机器人来操作,不出问题也不现实。所以,在机加工行业中我们还有一个报废率,每个工种的要求不一样,但大概是千分之三,千分之五吧。”
“啊!一千个工件里只允许报废三五个?”同学们好不惊讶。
“怎么?这还少?你们算算,一个工件的成本有多少?你加工一千个带来的利润可能还抵不住浪费的一块材料。”助教师傅说。
“你们手里拿的都只是最普通最便宜的铁,但将来,你们要是制造隐形战斗机、制造狙击步枪时,你们就能理解这个问题了。”这位助教师傅说,“那时,你们面对的金属材料很可能就是稀有材料,每一个材料都非常昂贵,如果你们加工的是后边的工序,哪怕出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会把前面所有工序的付出毁于一旦,这种损失是惨痛的。”
秋天的天空每一刻似乎都往上移,而地似乎每一刻都往下移,早上的薄雾全部散尽后,天地之间就变得越来越宽阔,太阳越升越高,天地之间清楚分明,空气好得让人的视线都变得清晰,一个真实而爽朗的世界呈现在人们眼前。
阳光透过偌大的窗户射进钳工车间,原本看不见的灰尘在一缕缕阳光里欢快地舞蹈,“刺啦刺啦”的声响成了乐章,给这些灰尘精灵伴奏着。大家弯腰弓背,一手搭在钢锉锉刀前端,一手紧握锉刀刀柄,依旧保持着那种机械式的姿势,一下又一下地锉着渐渐接近划线的断面。
这时,许多同学都已经用游标卡尺开始测量了,还有些同学正小心翼翼地做着修正性的锉拉,地生怕锉刀锉过了划线划出的界线,如果锉刀过了界,断面的精度便无法保证,一个无法保证断面精度的榔头就是废品。
武军强力气大,他锉了一阵子后觉得腰酸背痛,又想歇息。然后“啪”的一声把锉刀撂在操作台上,抬头冲着赵波涛说:“博士,歇歇。看你力气还大得不行!你可小心别把锉榔头当成了吃包子,嗨哟!一口没咬到肉,再咬一口又给过界了……”
武军强是让赵波涛休息一下,提醒他小心一下子没锉到划线,而再一用力又给锉过线了。谁知“包子”这个词居然把赵波涛敏感的神经给挑动了,他心里还在因刚才武军强嘲笑他“两馍一汤”和“两馍一菜”而耿耿于怀。
“我吃不吃包子管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赵波涛抬起头,用极不友好的目光盯着武军强。
武军强有点蒙,这个赵波涛今天上午是怎么回事?对他一说话,他就这么冲,他提醒他别把锉刀锉过界难道他也不领情?
“诶,你这个博士,今天是咋回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武军强问。
赵波涛低下头没再看他,愤怒地锉着闪闪发光的断面,似乎在发泄。由于力气过大,“呲啦呲啦”的声响更加沉闷,铁沫随着锉刀掉落下来。
“你操你自己的心就行了,人家吃不吃包子关你什么事?什么吃一口没咬到肉?我就是个穷学生,我没钱,我承认我卖不起肉包子行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吧?”赵波涛气冲冲地说。
武军强这下终于明白赵波涛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没想到他对“包子”怎么能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