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这才点头不说话了,李大牛等四个生产队长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陈秋生:要说工分值最高的还是平安庄,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平安庄那一千块钱是单独留出来的,就为了向别的生产队买苇杆呢。
陈秋生仿佛感觉不到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样,心里琢磨着张翠萍跟他说的话:“你得跟队长说说,今年供销社突然又下字席的订单了,量还不少,咱们那篮子还编不编?”
夏菊花不知道陈秋生还肩负着这样的使命,她问另外四个生产队长:“今年高粱种的少,你们各队的扫把、炊帚用的高粱苗,还够不够?”
当地把高粱脱壳后,剩下的空穗子叫高粱苗,用它扎成的扫把和炊帚紧密好用,十分受欢迎。夏菊花就想着,别看这两样东西不值钱,却家家都用得到,公家单位也能用得上。就自己去县供销社找了一趟郑主任,问他能不能敞开收购。
郑主任这两年因为平安庄的字席、装饰性的小篮子还有各种动物制品,受益颇多,连到地区供销社开会都时常受表扬,巴不得夏菊花来找他。
听说只是想让供销社收下平安庄大队所有的扫把和被炊帚,当然一口答应下来,不过条件是各生产队扎的扫把和炊帚,规格大小必须差不多。
没办法,现在的扫把和炊帚都是手工扎出来的,各家有各家的扎法,各人有各人的规格,大大小小总不一致。要是一把两把还好说,几百上千把堆在一起,看着就不正规。
对于统一规格的事儿,夏菊花已经驾轻就熟,一口就答应下来。她回到平安庄大队把情况跟四个生产队长一说,几个人就现场给夏菊花表演起了扎扫把来。
最后大家一起定下了扫把和炊帚的长短粗细,夏菊花还给他们说明了一下为啥得定成这样:扎扫把也是要算成本的,供销社一把扫把才给五毛钱,炊帚更少刚给两毛,要是高粱苗用多了不是亏了。
可把李大牛几个人给佩服的,他们就说为啥平安庄一年的工分值啥那么高嘛,原来人家干活之前就算好挣不挣钱了,当然不会亏。
生产队的社员们听说扎扫把、炊帚也能挣到现钱,个个都高兴坏了——平安庄大队的水渠已经全部打通了,他们今年冬天处于无事可做的状态,去平地也就是做样子——大队有两台拖拉机,还能时不时从农机站借和几台,开春的时候拖拉机翻地,那是又深又快,何现在累死累活——壮劳力一天记五个工分,哪如扎扫把挣现钱过瘾。
听到夏菊花问高粱苗够不够用,李大牛头一个摇头:“不大够。大伙听说可以接到县供社的订单,天天红了眼似的光想着扎扫把,用不了两天高粱苗就该使完了。还有人跟我说,来年我们生产队得多种高粱,要不冬天没扎扫把的。”
多种高粱?夏菊花觉得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应该脑袋不大好使,小麦的价钱是多少,高粱一斤才多少钱,不认字的人也能算得出来。
何况平安庄大队现在都是水浇地,今年每亩小麦都打到了五百二十斤,高粱才三百多斤好不好?就算加上扎扫把炊帚的钱,也不如小麦的收入高。
放弃口感更好、收入更高的小麦种高粱,脑子里想啥呢。
“那你是咋想的?”社员嘟嘟没用,还得看生产队和和大队的主意。夏菊花也不想事事都替生产队做主——春天都要来了,大包干也快要到了,她这几年好好攒点儿钱,等齐卫东建农贸市场的时候入一股,收租金养老不好吗?
李大牛显然想过这个问题,小心的说:“我想跟平安庄收苇杆一样,向别的大队收点儿高粱苗。”
平安庄大队因为都是水浇地,所以除了必须要交公粮的几种作物,剩下的地里都种了小麦,才能让各生产队的分红都上了一个台阶。可别的大队没有平安庄这个便利条件,还是各种作物平均分配土地。
他们手里有平安庄需要的高粱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