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值得信任啊!就算霍清端不是端王,那也是在端王面前能排上号的人,最不济也是能和宁城县令平起平坐的人物。青棠嫁了霍清端,他再娶了青怡,宁城这地界,也就轮到他孟贺岭横着走了。孟贺岭肯定点头,连连说值得信任值得信任。
青棠心里舒服一些。到现在孟贺岭还能说霍清端值得信任,那是否表示霍清端能抹平一切事,是否表示她可以等着霍清端给她送郎君来。
青棠沉默。孟贺岭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于是诚恳建议:“这名声受损可是大事,所以你不能等。我帮你找到霍清端。你呢,赶紧把事给你爹娘说了,让他们预备你和霍清端的婚事。”
“我不会嫁给霍清端。”青棠不想再让人误解,直言道。她确实是喜欢过霍清端,也想过嫁他。但经过他那通温良恭俭让的胁迫,青棠退缩了。而且青棠自认很多时候自己其实蛮温良的,偏偏霍清端眼瞎看不出来,还总想教训她。
不嫁霍清端,青棠想干什么,翻天不成?!孟贺岭的脸愤怒得近乎扭曲,瞪视青棠背影良久,冷森森说道:“你说不嫁,问过你爹你娘没有?要不是天上掉下个霍清端,要不是你狗屎运地为人家解了围,你觉得你能摸到人家一片衣角?还不嫁,你自己满宁城问问去,有想娶你的没有?!”
孟贺岭这话真是把青棠打击地狠了,她蓦然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就向孟贺岭袭来。只是未待孟贺岭接招,突然传来一声杀意十足的喝声‘谁在那里,给我出来’。青棠赶紧收手,顺着冲劲拐到孟贺岭身后。
孟贺岭也是心里一紧,莫不是真碰上‘丰年祭’的牛鬼蛇神了?他敢肯定他们不会当着自己面抓走青棠,但难保他们不会就此惦记上。流年不利啊,送青棠到家,他一定要好好和徐大老爷、徐大夫人唠唠: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赶紧把青棠嫁了吧!
等喝声之人现出身形,孟贺岭这才真正放松。同时心里感慨一句都是巡逻的兄弟,干吗要这么较真吓唬自己人。不过大晚上的别计较了,他先送了小姨子回家才是。于是他呵呵一笑,抱拳说:“兄弟辛苦了,借个道,老哥办完事回来再谢你。”
都要踏进端王的营宿地盘了,还想往里走办事?那较真的巡逻兄弟眼睛一瞟孟贺岭身后青棠,冷冷回一句:“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脖子上的脑袋吧。办事?下辈子再想!”
这话说的,孟贺岭心里有些恼。转念想到在黑堡村的总督张易恒,心想可能是碰上人家的亲兵了,人家亲兵也误会了自己意思。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低个头赔笑脸吗,他孟贺岭不惧。
于是青棠看到孟贺岭状似很明媚地笑说‘兄弟误会我了,我说的办事就是送小姨子回家。大晚上的,她就和她姐闹腾上了,非嚷着要回她家。我不放心她一个走。你也知道的,这丰年祭……’这孟贺岭确定不是说书的,还扯上她姐!不过情势所逼,想想丰年祭,青棠继续当鹌鹑。
那巡逻兄弟似有意动,偏头向黑暗处望望,回孟贺岭一句:“即是如此,我也不难为你。把你小姨子留下,明早我们给你送她回家。”
把青棠留给兵痞,打死孟贺岭也不能那样干啊。但若因此惹上直隶总督张易恒,也是划不来。孟贺岭脑子一转,再开口还是笑呵呵:“我想了想还是不麻烦兄弟们,我把小姨子带回家,明早再送。谢了兄弟。”语毕转身扯了青棠就往回走。
刚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温煦话声:“孟千户即是把小姑娘送到这儿了,再费力带回去,让外人看了该说我张某的不是了。若有人再说个千户擅离职守,千户说我是办你还是不办你?”
孟贺岭面上现出明显愤恨。
青棠偷偷回头看看。听着那温煦声音有点熟,奈何那说话人隐在树影下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更不能靠直觉分辨那人的善恶。回转视线看看孟贺岭,她小声问句:“他是丰年祭的人吗?”
孟贺岭摇头。当今圣上痴迷修道,各级官府也会充当道观道士与俗世百姓交流的传声筒,但是各级大小官员能有向道之心却不能有修道之身。丰年祭的人是专职道士,自是不能出入庙堂的。且近些年来丰年祭声名狼藉,不定什么时候踢到铁板让人一锅端。张易恒位居一府总督,能没这个眼力见儿?那自是更不能掺和到丰年祭里。
不是丰年祭就好,青棠稍放下心,又问一句:“怎么办?”
怎么办?孟贺岭苦笑,不答反问:“如果我做不了千户,你能说通你爹娘让你姐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