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楚的南宫无言,忽然感觉到了一阵阴冷从背后爬起,好似被一条毒蛇盯着上,滋滋地吐着信子,伺机而动。
南宫无言微微蹙眉,他的第六感一直很准,到底是哪里出了乱子,让他一阵心神不宁。
步非凡自他背后过来,递给他一件披风,“夜里风大,殿下应当注意着点。”
君不知得封佥都御史之后,当晚还是住在太子府,只等第二日乔迁,拥有自己的府邸。而南宫无言也是破天荒的,在沈君兮来东楚这么久了,第一次在太子府过夜。
从宫宴回来他本来准备和沈君兮说几句体己话,却被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膈应到,自己回了屋。
沈君兮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讨要那副画,南宫无言本来是想和她说的。
因为他与旁人不一样,旁人是惊叹于这份意境,感觉到的是悲壮,而南宫无言从那副画中,品到却是沈君兮浓烈的悲伤,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她在北诏的边塞呆过几年,见过北诏士兵抛头颅、洒热血,也见过‘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壮,更见过将士马革裹尸还,亲人泪撒两襟的沉痛。
如今,那个沉痛的人,却变成了她。
一个年轻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份意境,要么是见多识广,要么就是亲身经历。
南宫无言打心眼里,不想让人窥探到沈君兮的这份悲伤,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绝望。
她的心死了,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是仇恨。
南宫无言第一次的,有些心疼、亦有些后悔。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他亲手将这个姑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最初心动的,本该是指点江山气度斐然的那个北诏太后。
如今她成为了一个内敛的谋士,陪在他身边,却几乎没有表露过自己的任何感情。
她已经没有感情了。
她付出的所有感情,都已经燃成灰烬、散于尘埃。
她挚爱她的父母,最终她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然后身逝;她敬爱她的长姐,最终她的长姐中毒而亡;她疼爱自己的侄子,想要帮他守好这天下,最后眼睁睁看着小小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她如此重视沈家,最后沈家却是声名尽毁。
就像她挚爱自己的孩子,却护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