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院中消失的嬷嬷和丫头们全在这儿了,倒水的,拧毛巾的,端药的……人人面色凝重,却又无计可施,萨梅也在这儿,她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像是吓到了。我刚想进去,却被杜自芳拉了出来。
“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我目瞪口呆道:“这是……这是怎么了?”
白发苍苍的大夫递给我一张药方,“都是旧药,还是和以前一样,微火熬两个时辰,途中不要加水。”
我扫了一眼天书似的药方,“大夫,这是旧疾?”
老大夫背上他的药箱:“夫人当年生产时大出血落下了病根,腹中长了怪肉,以前也会疼,但最近是越疼越厉害了……老夫能力有限,若是能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还请大小姐尽力而为。”
“医术高超的大夫?”我不解道,“若是能找到这样的大夫,谦府还等到现在?”
老大夫有些尴尬,咳了几声道:“据说当年有位名医是妇科圣手,还曾在宫里做过太医,可惜后来不知所踪了,若能找到他,怕是能治好夫人的病。”
“他叫什么名字?”我忙问道。
“这个老夫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姓方。”
我坐在茉园的红素馨下,无法将阿妈痛苦的样子从脑子里抹去,她那生不如死的样子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为了生我,阿妈竟然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我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阿妈昏睡了两天,杜自芳却说这是好事,说明药起作用了,每次发病过后,如果能好好睡上几天,反而恢复得更快。我在茉园里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天一夜,最后实在坚持不住便回到了临水小筑,钻进帐篷里倒头便睡。
“公主”,萨梅哽咽着蹲在帐篷外:“睡了么?”
我如梦游一般嗯了一声,萨梅没说什么,直接掀开帘子爬了进来。
“前天晚上夫人等了你半宿,我看她气得脸色都变了,还担心等你回来不知会怎么样呢,没想到她第二天就病了。”
我闭着眼睛捂着毯子,任凭自己沉进无尽的黑暗里。
杜自芳来叫我的时候,我刚好从一个离奇古怪的梦里醒来,已过正午,外面的天晴得很好,温热的阳光洒满大地,我眯着眼睛,想了想梦里的阴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阿妈坐在谦湖边上,裹着厚厚的霜色棉袍,整个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正慢条斯理地朝湖里投鱼食,一点也不像大病一场的人。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回头看我,脸色仍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