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艺又精进了。”那人一边收着剑一边说道,“已经大体能接下我这一记‘疾风骤雨’。”展昭立即施礼:“属下时刻不敢忘记大人叮嘱。”原来此人正是提点皇城司都指挥使,吕嵩。吕嵩摆摆手道:“罢了吧,现在无外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我整日忙于案牍公务,已经半月未曾提剑,也许久未考察你的武艺,今晚倒也尽兴。这么晚来找我,何事?”展昭单膝跪倒,一脸羞愧说道:“大人,我有负您的嘱托。。。”遂将今夜之事完整向吕嵩道来。吕嵩起先神色自若,直至听完,已经眉头紧锁。“。。。开封府少尹胡敬就此强行将案件截住,并要属下递上公务行文,态度十分强硬。属下只得先行归来向您禀报。”展昭看着吕嵩神色,不再继续说下去。
“党项密使尸首此刻在何处?”半晌,吕嵩问道。
“属下猜想,此刻开封府衙役应已将尸首带回府衙。”展昭回道。
“那个歌伎呢?”吕嵩接着问。
“属下走时,歌伎尚在楼内。”展昭说完,看着来回踱步的吕嵩。这是吕嵩的习惯,在思考事情时喜欢沉默着踱步。展昭不敢活动出声,怕打断统领的思绪。忽然吕嵩站定,向展昭吩咐道:“雄飞展昭字雄飞,你即刻带上我的公务行文再去白凡楼,首要之事是找到那个今晚陪山育家臣饮酒的歌伎。尸首跑不了,但是人证可不一定。此刻不及解释,你随我到书房来。”说着,快步踏进书房,扯过公文纸张,写下‘奉提点皇城司都指挥使吕嵩之命,着缉捕司都头展昭即刻办理白凡楼命案,此案系皇城司奉圣命督办,皇城司可便宜行事,其余衙门均不得过问探知,此命’字样,拿过印章盖了递给展昭:“快,现在就去。”看着展昭出门,吕嵩又即叫过值班书吏:“立刻命探事司和案牍司当值的人前来。”
见展昭去而复返,倒出了胡敬意外,想不到皇城司的行事如此迅捷。接过公文看了移时,胡敬将公文还给展昭,说道:“既如此,那胡某现就将此案交给展都头了。告辞。”两手草草一揖,起身便要走。“敢问大人,不知死者尸首现在何处?还有,此间店家和人证歌伎现在何处?”胡敬不慌不忙答道:“尸首已经移至我开封府衙,如若展都头需要,可现在就随我回衙。至于店家和那个歌伎,胡某已经亲审,确与此案无关。已经任他们自便。”展昭听完大奇,案子还没有水落石出,居然放当事人离去。这个胡敬究竟何意?“那么供词呢?可否交由下官?”展昭不甘心,继续向胡敬问道。
“供词是我开封府衙的私密文档,要调供词,需待明日请示府尹大人及大理寺。你这封公文里只是告知其他衙门不得过问,而非协查。再者既然阁下是奉圣命查案,那我开封府不便再插手。就请阁下自行审理。”说罢,径自带着开封府人离开。
展昭强压下心中怒火,叫过缉捕司逻卒将白凡楼再度封锁。再一个个召集剩余还未离去的侍者和歌伎前来问讯,只店内人众口一辞,皆答不知该歌伎住处。只知歌伎唤作莫雪,才刚来白凡楼不过一月,为人孤傲,跟众人也并不熟识。展昭正踌躇间,忽听背后一人说:“我知道她住哪里。”
展昭回头,发现说这话的人是白玉堂。此刻白玉堂已然酒醒,浑然没有刚刚碰面时酣然之态。听他说的结实,展昭便问:“在哪?”
“大相国寺前东大街。离内城码头不远。”白玉堂不慌不忙答道。
“快带我前往。”展昭急忙道。
“可,今日的酒钱我还没。。。”白玉堂刚面露难色,却一把被展昭提着后领出门。
“展大哥,展大哥,您轻点。”白玉堂讨饶着。
展昭松开手,一边催促白玉堂:“赶快,耽误了差事我唯你是问。”一边命众逻卒:“看好白凡楼,如若严少武归来,便立刻禀我知道。”说罢携着白玉堂离去。
大相国寺并不远,穿过御街便到。而快到内城码头,白玉堂便带着展昭钻进了小巷。那是一排二层小楼,里面栖身着各类商家,暗门土娼,漕船脚店,鱼龙混杂。展昭随着白玉堂到了其中一户门前,与周围房屋并无相异。房门前挂着锁,楼里也黑着灯。展昭暗道不好,急忙翻墙而入。
小楼下,一个小小的院落,干干净净别无他物。展昭悄然拔出剑,慢慢登上楼梯。楼上便是莫雪的闺房。房正中摆放着一张方桌,摆着银壶银盏和红烛,桌旁靠着一把琵琶。展昭拿起酒壶闻了闻,里面尚有余酒,并无异样。而闺帷前一张若隐若现的纱帘,床铺上的被褥也有些凌乱。看来莫雪不只是做歌伎,还会带客人回自己的住处。展昭掀开被褥,床板下有一暗柜,里面装着一精致盒子,打开见有金银之物。展昭正将盒子放回暗柜,忽听门前有人敲门,展昭警惕的拿起剑向窗外暗觎,一眼望去原来敲门的是白玉堂。原来刚刚自己翻墙而入,白玉堂却并未跟随。展昭只得再度翻出,问白玉堂:“你为何不跟我翻进去?”
白玉堂苦笑:“展大哥,小弟惭愧,不曾习武。这大半夜的偷偷翻墙进入一女子家也有辱斯文。再者,小弟好歹是读书人,又薄有才名,这传了出去。。。”“你怎么会知道她住在此地?来过?”展昭打断白玉堂絮絮之言,问道。
白玉堂面露羞色,挠着头说:“这个这个,前些日子在白凡楼与朋友小聚,小弟趁酒意写了首诗,莫雪姑娘说倾慕小弟才学,便偷邀小弟来此把酒论诗。偏那日小弟有些醉了,便跟着莫雪姑娘回来此地。。。”
展昭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胡敬说莫雪已经离开白凡楼,但是她明显没有归来的痕迹。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儿家会去何处?想着,展昭便要往回走,边走边随口问白玉堂:“今夜胡敬不是清场了么?你又怎么还会在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