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齐的驾驶技术很保险,或者再具体点,循规蹈矩的意思。
看到十字路口早早就踩刹车,掉头进辅路,永远是慢条斯理的节奏。
周恪笑话她,别说一年给12分,哪怕1200分,她都半分不扣的。
“为什么当初不肯我教你?”他问着,一并也坐起身,轻佻的目光和笑意,像风夹雨淡淡吹拂过来。
那时必齐学驾驶,周恪就提出要教她,他的技术水平是圈子里毋庸置疑的,没成年就摸车子了。他老头毕竟是行伍出身,家里好几台改装越野,重型级,很难开,但周恪都能轻松驾驭。
教会了不少狐朋狗友,也报废了不少车,愈挫愈勇,大伙说他是那年代的嬉皮士。
“我有钱,干嘛不去驾校系统学。”
“就是避嫌。”切,堂而皇之个什么,他们老施家传种的臭毛病,不好好说话。周恪瞧瞧虎口处的咬痕,吃痛本能,咬字也重些,“周怿都没怎么提防我,你倒是先受戒了,受戒自己‘准弟媳’的身份,授受不亲。”
准弟媳三个字,狠狠强调的力道,砸得必齐懵懵地。
“……我没有。”
“天要打雷了,施必齐同学,我跟你说,当心现世报。”
是真要打雷了。手机里才接收到同城雷暴预警,上海一到六月,就会转折一个漫长的黄梅天。
江南土生土长的人,潮湿是腌渍在记忆里的,故乡底色里的,像水时时刻刻洇开你在宣纸上的着墨。
小的时候,施必齐每逢雨夜睡觉,都觉得床和枕头跟着在摇,淅淅沥沥地。她想撑个伞在床边,也像躺在那种乌篷船上,无系无根,不知明朝醒来,驳岸在何乡。
“你带伞了没,什么时候下车?”
“不要岔话题,”有人即刻看穿她的伎俩,见招拆招,“不想提他?”
不想提呢,他更不想提。
兄弟俩不睦早就是明面上的文章了,尴尬的是,这些年中间都落笔个施必齐。
而她或许就是因着这份尴尬,偏颇哪一头,都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