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渐渐明白了,原来大爷让他来这边却是为了观察这些人的品性,于是半夏恨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两艘客船都走动得很勤,也渐渐摸清了这些人的秉性。
路程过了大半,在一处镇子的渡头扎营的时候,林如海便把半夏传了过去,拷问他这几日所得。
半夏也没浪费这么些时日,自己兢兢业业的观察,便将各人的言行秉性都学了一遍,林如海听了颇为满意,随手赏了他一个银裸子,让他继续招呼着那一群学子。
送走了半夏,贾敏自然是要恭维丈夫几句,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他笑道。
“老爷如今却是……越发慧眼识人了。”
林如海将荷包收了起来,因船有些摇晃,连忙扶了贾敏坐下说话。
“他如今年岁小,尚可以教一教,他前世跟着我……也算尽心,只是不知我走后,他那一家子如何了。”林如海想到自己前世病重之时,半夏却是比身边服侍的姨娘还尽心,他撒手人寰以后,几乎都哭出血泪来。
“是个机灵的小子。”贾敏也点头赞同,她也知道半夏在林如海跟前服侍了很久,对林如海的忠心做不得假,前世林如海上京赶考,诸事也是半夏打点的。
“若是当年我让半夏随着玉儿进京照料……”林如海又想到了女儿,睹物思人,他这做父亲的,如今却是时时睹物,时时思女。
“老爷……玉儿出生还早呢!咱们这次仔细挑人就是了,莫要自责了。”
贾敏见林如海又开始伤怀,赶紧劝到。
这夫妻大抵如此,你劝劝我,我宽慰你,不然等着女儿出生的这十余年,又该如何熬得过。
林如海自八月十八离了姑苏,顺着水路而行,一路平安顺遂,贾敏原忧心林如海久居江南,北上而来,又兼之路途颠簸,怕他水土不服。这一路走来,非是林如海身子康健,就连林家带来的几房人,也未见不妥。
他们夫妻二人忙着赶路,一路也无游山玩水之心,走过将将三分又二的路程,原先搭着林家小船的人中便有三四人辞行,这些人想要各处交游一番,各处赏玩几日才进京而去。如今见林家竟是一门心思只在往北去,只好舍了林家的船。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林如海也不勉强,毕竟作为读书人,各处游历也是应当的,况且这其中有几人也是途经亲人所居之地,想去拜会亦是人之常情。
他只把场面话说好,也不多挽留,面对着几人的邀约,却也婉拒了。
一来二去,待他们弃舟登案之时,原先在扬州城中上船的十二个人,却也只余下三人了。
这三人俱是寒门子弟,先前发牢骚论林如海不带他吃酒游乐的那人倒是随着其他人先下了船,而那感念林家善举的学子倒还在其中。
这人也姓王,只是和‘金陵王’的王八竿子打不着,名叫王良,字厚之,现年已是二十有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