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有人来看你了。”护士走过来,弯下腰贴近她的耳朵轻声道。
屋里的窗帘被拉开,日光瞬间倾斜而入,听到动静,床上的鼓起的被子动了动,被子慢慢下拉,由耳朵慢慢露出个小头来,南颂眯着眼,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不合身的紧袖包裹着细长的小臂,挡在眼前,“姐姐,好刺眼。”
护士温柔的笑,体贴地帮她调高病床,提醒道,“人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次不是那些人里的,说是姓京,要让他进来看看吗?”
姓京?
南颂放下手臂伸进被子里,头低下去,凌乱的发丝悉数落下,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半响,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输液袋,稍微来了点精神:“嗯,叫进来吧。”
“我先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吧?”护士从兜里拿出一根皮套,这凌乱不堪的头发见人,总觉得不太好。
“不用,帮我把窗帘拉回来一半吧。”
护士望着那蓝色的厚重窗帘,眉头不禁一皱,这位南小姐,是这层楼出了名的古怪,没有表情,很少吃饭,成天就缩在病床里,把自己唔得严严实实;因为自杀未遂住进来,具体原因不知,她又抗拒不去精神科,搞得她接手后,每天都怕她会寻死。
见护士还停在原地,南颂抬手挡着眼睛,算是解释道:“太刺眼,我不喜欢光。”
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拉上一半窗帘后退了出去。
在没被遮上的那半扇窗台上,有一株已经枯萎的白色水仙花,白色的花叶泛着姜黄色皱皱巴巴的缩在一起,了无生气的垂在花瓶边沿。
关门声响起,南颂收回目光,垂下头。
不过一分钟,门一开一合,脚步声交替,南颂还垂着头,头发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进来的人一手拿着束白色的水仙花,一手拿着果篮,屋子里半明半暗,他却一眼就注意到了病床上,只露出一头凌乱黑发的南颂,心里的愧疚感瞬间达到鼎峰,他脚步放轻了,走到床尾处站定。
“南南,抱歉,是京叔叔来晚了。”
南颂慢动作的抬起头,头发一点点往后倒,渐渐露出那张惨白的脸,没有血色,就连唇瓣都是肉眼可见的干涩,她看着这个父亲最好的朋友,嘴唇轻扯,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京叔叔,我好久没见过你了,我爸爸他怎么还不回家呀,妈妈去找爸爸,他们...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她的笑容越来越淡,眼睛里涌出泪花来,“我好想他们啊,京叔叔,你是来带我去找他们的吗?”
京廉心底一痛,眼前的小姑娘眼圈通红,那种希望从他嘴里得知父母情况的模样,让他迟迟开不了口。
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啊,那事实太惨烈,他不能说是一点过错都没有,有些责任,他必须要担起来。
他放下水果和花,轻轻的拂去南颂垂落在脸侧凌乱的发,眼底慈爱:“是啊,南南,你愿意和叔叔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