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残阳如血。
起风了。大风呼啸,吹散漫天云烟。
庐城南山道之上,三个背着包裹的行人一边走一边擦着汗。
太阳即将落山,行人稀少,黄土漫天,三个人的背影在天地之间,显得那么渺小而寥落。
“师父,歇会撒,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走在最后头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道士叫道。
这三个人,倒是好生奇怪。
一律穿着青色道袍,戴着破破烂烂的道观,风尘仆仆,除了这二十多岁的倒是之外,最前头的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膀大腰圆,关二爷一般的红脸堂,中间乃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削老道,个子贼高,远望如同麻杆一般。
三个人,每人都背着一个巨大包裹,看上去十分沉重。
前头那汉子,身上包裹最重,几乎遮住了他整个半身,听到后头年轻道士的话,装过脸来,憨厚一笑。
“花子呀,这才走了十分钟你又要休息了!?庐城就在前面,天黑之前必须赶到。”老道看着那年轻道士十分生气,道:“为师跟你说过,我们这道门,讲究的那就是吃苦耐劳,你这样怎么行,走江湖的饿……”
“哎呦喂!”那青年道士把大包放在一块青石旁边,一屁股坐下,道:“师父,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你说咱们这是下了汽车坐拖拉机,下了拖拉机坐驴车,下了驴车两条腿儿捣鼓,这一天一夜走个不停,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呀!还有!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花子花子的叫,山里头没关系,这外面的大世界,被人听了会笑话我的!我不是有大名么,叫花子平!”
“你个天杀的!”老道气得拖鞋就要揍。
“师父,师弟能这样不错了,休息一下也好,你年纪也大了不是。”中年道士放下包,扶着老道坐下,给老道揉腿:“师父,你老人家为何要日夜不停地跑到庐城来?呆在山里不是挺好的么?”
老道看着中年道士,脸上露出欣慰的眼色,转脸对那名叫花子平的年轻道士道:“花子呀,你应该学学大牛,这修道和做人一个道理,要踏踏实实,晓得否?”
“屁!我难道不踏实么师父?”花子平揉着肚子,道:“当初谁收我为徒的时候说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跟着您老人家也有五六年了吧,徒弟我饥一顿饱一顿也就罢了,这五六年也没添一件好衣裳!”
“你个混账东西!”老道气得胡子都掘起来了。
“师父,息怒,息怒!”叫大牛的道士拽住老道,转脸对花子平一瞪眼:“师弟,师父对你最为疼爱,你这么说,不成心惹师父生气的么!?”
花子平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老道坐在石头上,仰天长叹:“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净明道何等威风!自许逊老祖开教以来,千年连绵不绝,被称之为仙家之‘最正者’,当年几千门人,行走江湖,名门正宗,天下敬仰,可如今,你奶奶个嘴儿的!就剩下咱们三个,老的老,小的小,这让我汪云啸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