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买回……”小篱一进屋中便瞧见了凤娘和陈宪对峙的场面,欢快的声音就变的磕磕巴巴了起来:“小姐,药,药买回来了……”
她将药往门边的小几上一放,蹑手蹑脚的便要退出去,哪知凤娘却用狭长的眼睛一瞥小丫鬟,不耐的训斥道:“买回来了就去煎药!现在出去是要做什么!”
“噢!”小篱得了命令,抓着药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紧张的氛围被小篱沖散,凤娘斜眼瞅着陈宪,似是在思索什么,陆小钗则紧张的攥着衣袖,螓首微垂不敢吭声。
唯独刚把凤娘堵的说不出话来的陈宪,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悠然的品起了茶。
“陈宪,我可以留你住几晚。”半晌后,凤娘似乎消了气,他两步走到陈宪的身前,又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陆小钗,才放缓了语调道:“你可知道,若是为了小钗好,你不应该再纠缠于她。”
“凤娘!妾生……”陆小钗刚开了个口,就被凤娘抬手打断。
“小钗为了你,连给自己赎身的银子都拿出来了。若是她再跟了你,你们要一辈子这样过吗?再过几年,她年老色衰,再无银钱收入,你待如何?”凤娘显然还是十分珍视自己辛苦培养出的这位花魁的,她说到这里幽幽一叹,仿似心有所感。
“凤娘,小钗现在身价几何?”陈宪答非所问。
凤娘有些诧异望着陈宪说道:“小钗是早年间水灾时我从路上拾来的,虽未入乐籍,但依然是我们环采楼的头牌,更是杭州城的花魁,我也一直待她如亲女儿一般……”
陈宪一抬手:“多少?”
“两千两。”凤娘说完这个数,便蔑然的一掐腰,似乎在等着看陈宪接下来的惊愕表情了。
陈宪皱眉思忖了片刻,继而双目灼灼的看向鸨母,说道:“以三个月为期,我为她赎身可好?”
“三个月?”凤娘乐了,她伸手在陈宪面前晃了晃,提醒道:“你听清楚,是两千两,不是二十两!”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越笑越剧烈,最后全身发抖的说:“莫说给你三个月时间,便是给你半年,你也凑不齐这个数。”
陈宪没有搭理她的冷嘲热讽和鄙夷笑声,反而扭过脸向陆小钗看去,这个女子,是自己在这陌生世界中遇到的第一缕阳光,也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中唯一挂念的人,更是自己这数百年后的陌生的灵魂与这个世界之间的第一份羁绊。
陈宪双眸盯着陆小钗,连头都没抬就不疾不徐的说:“两千两,这可是你说的啊。”
凤娘觉得眼前这个书生果然是患了失心疯,但转念一想读书人最为重诺,如此或许可以令他心灰意冷而放弃,便说道:“可以,若是三个月内,你凑不齐这两千两银子,便要死了这条心,别再来纠缠祸害我们小钗了!”
陈宪像真的像是患了失心疯般的咧嘴一笑,继而抬头看向老鸨,抛出了句更让凤娘惊诧的话来:“但我需要借你环采楼的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