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葵在场下打得虎虎生风,韩秀峰看得眼花缭乱。许财主担心他这个来自四川的文官看不出门道,竟站起来跑到公案边眉飞色舞地讲解起来。
“韩老爷,这通臂拳以双臂相通的通臂劲儿而著称。这臂得由松肩发出,通过裹肘,以成通臂之势!您看,前手尖、前脚尖、鼻子尖,须对正在一条竖直线上,正所谓三尖正……”
“哎呦,原来竟有这么多讲究!”
“韩老爷,要是论讲究那这通臂拳的讲究多了。许某年少时也曾习练过,依稀记得拳谱上有‘冷弹脆快硬,沉长活柔巧,重猛轻灵抖,涵虚粘连随”之二十字要诀,只是许某愚钝,又吃不得苦,虽练过两年却始终没领会其要领。”
韩秀峰心想你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场下许三葵的拳打得有模有样,可这拳打得再好也只能强身健体。现而今打仗不但靠武勇更靠火器,拳打得再好,刀枪棍棒耍得再花俏,也挡不住鸟枪射出的铅子,但仍装出一副惊诧地样子叹道:“没想到您老也习练过,没想到您也是位老拳师,失敬失敬!”
“惭愧惭愧。”
正说着,许三葵一套拳正好打完了,在一阵雷鸣般地喝彩声中先拜凉棚里的官老爷和凉棚下的一帮士绅,然后又抱拳给喝彩的众人作了一圈揖。
人家都喝彩,韩秀峰自然不能说这拳打得不好,抬头笑道:“打得好,这套拳打得真不错。”
许财主乐得心花怒放,立马从钱袋中摸出一把铜板,意气风发地说:“三葵,好样儿的,没给我南二堡丢脸,连韩老爷都说这趟拳打得好!”
“谢韩老爷,谢三爷。”许三葵急忙跑到凉棚下跪谢。
“这是赏钱,拿着。今后你就是河营的兵,就是韩老爷的属下,给爷好好当差,好好给韩老爷效力,不许丢我南二堡的脸。”
“小的遵命。”
南二堡的许财主这一搞,固安本地的士绅坐不住了,贺老爷子立马站了起来,先躬身给韩秀峰等官老爷行了一礼,旋即点名让他们贺家营的两个后生上来露两手,要是能入得了韩老爷的法眼,一样有赏!
这个头一开,校场上更热闹了。
前头打得令人眼花缭乱,后头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围观的百姓不断喝彩,比赶大集还要热闹。尽管很清楚拳打得再好,刀枪棍棒耍得再花俏也没用,但韩秀峰依然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像河营原来的那帮兵勇死气沉沉,至少有一股精气神。
正看得入神,苏觉明从人群里挤到凉棚边,顺手提起正架在一个小炉子上烧的茶壶,走到公案前一边装作续茶,一边紧张地说:“四爷,京里的贵客到了。”
韩秀峰心中一凛,端起茶杯不动声色问:“来得这么快,到哪儿了?”
苏觉明背对着校场,苦笑道:“刚到不大会儿,一共来了二十多号人,全是骑快马来的。有四五个没穿官服,这会儿正在校场西南角的那棵大槐树下看着您,随行的那些八旗兵全在村外歇脚。”
韩秀峰下意识往老槐树方向看去,一是有点远,二来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连树梢上都是人影,又不能盯着那边仔细看,一时间竟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