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墙、盖瓦、铺青石板和青砖这些很快,门窗等木匠活儿却很多做起来也很慢,一扇门或一扇窗光雕花就要两三天,雕好还要打磨上漆,要是指望原来的那帮工匠估计要做到年底。
韩秀峰不想总借住在翰林院庶吉士敖彤臣租的那个院子,干脆又给了富贵一百两银子,让山东人和山东人找的老木匠量好尺寸,跟富贵一道去拆朝廷查抄的那些犯官家的门窗,甚至把几个院子的青石板都扒来了。
拆很容易,而怎么拆是有讲究的。
不能只拆一家,真要是把门窗全拆了,负责看门的人没法儿跟内务府交代,如果内务府追究下来,重庆会馆也脱不开干系,所以一个院子只能拆三五扇。就这么拆了十几个院子,总算把会馆缺的门窗给凑齐了。
值得一提的是,老木匠年纪大了,担心老了干不动没饭吃,从开始给会馆干活的那天起就总找机会求潘二,问会馆建好之后能不能让他在会馆干,能不能给他口饭吃。
想到会馆建好之后少不了修修补补,而老木匠的手艺确实不错,潘二一说韩秀峰就答应了。没想到山东人霍沉兴也想给他小儿子找个差事,也跟着天天哀求,想着会馆建好之后不能没个人干活,韩秀峰也一口答应了。
从那之后,山东人和老木匠把会馆的活儿当自个儿家的活干,天一亮就起身干活,肚子饿了吃几口接着干,每天都要干到天黑才收工,只用了半个月就把几十扇风格各异的门窗修补得焕然一新。
把门窗拉会馆来安上之后又帮着干其它活儿,他们不歇原来的那帮工匠也不好偷懒,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干,一干到十月二十八,会馆总算有了点样子!
一个破旧不堪的三合院在短短半年内变成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两进大院子,韩秀峰真有些感慨万千,昨儿个在会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呆到很晚才回去,今儿个一早又陪着敖彤臣、何恒一起来会馆。
二人刚走到巷口,翰林院编修吉云飞、户部员外郎王支荣、刑部员外郎江昊轩也被潘二接来了。
众人寒暄了一番,一起步行到会馆门口。
跟南北两边残破的旧院子相比,会馆这边真是风景独好,江昊轩停住脚步,仰望看着上有“天官赐福”、“麻姑祝寿”和“鹿鸣梧桐”等镂空砖雕的门楼,惊叹道:“青砖黛瓦,高墙深锁,气派庄严,透满神韵!”
吉云飞抚摸着南门左侧雕有“暗八仙”图案的白色长方石鼓,再抬头看看对面那只雕有“狮子戏球”图案的石鼓,好奇地问:“志行,这对石鼓花了不少钱吧?”
韩秀峰自然不会说这对石鼓是从犯官家拆来的,一边招呼众人进去,一边笑道:“这我真记不太清,得进去翻翻细账。”
“我就是随口一问,”吉云飞没急着进去,而是看着门口铺了约七八丈长的青石板,由衷地叹道:“连门口都铺上的石板,可见你花了多大心思。”
敖彤臣抚摸着大门,喃喃地说:“难以置信这么大一个院子竟在半年内建成,并且建得这么好。我老家的祠堂也不过这么大,据长辈说前前后后建了七八年才完工。”
“的确不容易,志行,让你费心,让你受累了。”
“您二位言重,我心是费了不少,受累实在谈不上。毕竟这是京城,只要有银子没有做不成的事,不管啥样的工匠都能找到,不管啥材料也全能买到。”韩秀峰微微一笑,抬起胳膊邀请众人往里走。
王支荣在户部当差,平时没少跟工部和内务府打交道,跨过门槛笑道:“志行,别人不晓得我是晓得的,真要是像你这么说,工部和内务府营造的那些宫殿庙宇也不至于几年也完不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