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汝州春猎,是他第一次出现在皇帝面前,只可惜那次先后被稚奴、拓跋青、还有我抢去了风头,虽此后不再听闻这位薛公子动武,但亦可知其确实是文武双全。今年被举为进士,皇帝舅舅亦对其印象深刻,于是授河南郡即洛阳司法书佐。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但也不足为奇。皇帝舅舅先前说要让我瞧,那便是真的亲眼瞧,这次的宴席较往年多了许多年轻的面孔。有勋贵重臣亲眷子孙,也有新举的进士,薛乘属于两者皆占。

    他身上有那种自小熏陶出的世家风度,却又不至于矜傲古板。

    这么一个大活人杵着,我自然是不好曲身去打水漂的,于是反手一掷,直接将手里没用的石片抛进草丛里。

    对上他含笑的双眸,我不惊不羞,反问他:“薛书佐方才叫我是……?”

    薛乘垂首,犹豫片刻道:“西苑甚大,薛某与宫人走散,又不知来路。正好撞见县主,于是冒昧上前。”

    “原来如此。”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因软芳他们都被我派出去找石头,我自己又乱跑得很远,一时也找不到人手。

    想了想,我干脆道:“我带薛书佐回去吧。”

    对方拱手为礼,“多谢县主。”

    弯了弯眉眼,“言重了。”

    从一旁燃着的火堆里重新取了火,我将火种引到灯笼里。洗完手,走上台阶,却没听到身后人跟上,只好回头去催:“薛书佐——”

    火光下,每一寸的表情都照得清楚。

    薛乘怔怔然看着我,神情恍惚,似是看什么看出了神。

    我微微不解,于是扬起声音又叫了一声。

    “薛书佐?”

    他一下惊醒,低下头慌忙掩饰着什么,快步跟上我的步伐。

    一路上,薛乘始终跟在我的平侧五步之距,有时会落后一些——或者一步、或者一个台阶——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让他的灯笼,脱离我的视线。即便是影子也恪守礼节,未曾依贴冒犯丝毫。可谓是行止得体,十分贴心了。

    直到抵达流水殿,我也没有问及他先前的失态之举。